这么多年的日子没给她带来任何心智上的长进,反而奇怪的让她依然和她的那张面貌一样,停留在十几岁的时候。
她不要这个儿子了,不要了,一点都不要了。
曼夫人想到了朱浪,眼圈红起来,又伤心又窃喜,伤心的是他到现在伤势还未能痊愈,窃喜的是他成了那样,除了自己没有人肯要他了。
也好,成了这样也好。这世上,除了她之外,哪个女人还能像她这样。
苏蘅在一旁看着曼夫人先是阴郁,而后又吃吃笑。这变脸一瞬间让苏蘅看的那叫叹为观止。
她看了好半日,愣是没有看出檀烨和这位曼夫人有任何的相似之处。虽然面貌上略略有些相似,但是那些相似若是不仔细寻找的话,很快就会被忽略掉。
这难道也是檀烨的劫数之一么?
曼夫人斯条慢理的吃完了补药,补药是以昆仑上的灵药,吃完了之后,面上肌肤可见的又剔透了几分。
曼夫人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苏蘅知道这个时候是去照顾朱浪的时辰了。
朱浪被檀烨伤到了要害之后,脾气变得极其古怪暴躁起来,没了命根的人,老是疑神疑鬼,不管男女都难近身。以往受朱浪宠爱的几个女子都被朱浪连骂带打的轰了出去,也只有曼夫人才愿意靠近他。
“走了。”曼夫人转头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她面容保养的十分好,肌肤雪白吹弹可破,身材纤细瘦削,再加上她心性也只有那么点大,所以看起来表里如一,并不是那种保持着青春靓丽的表皮,却拥有着苍老灵魂的存在。
曼夫人没有施脂粉,素面朝天直接去了朱浪的寝室。朱浪这些年一直把她当做不存在,再加上当年她和渤海君的那段往事,更是有意让她受尽屈辱,虽然外面有他莺莺燕燕的传闻,但他却没有真的摆几个妾室在家里,而是养在身边,恶心曼夫人。
朱浪受了伤之后,到了现在都还没好,伤口的时好时坏,连带着他性情也大变,对那些女子一反平日里有求必应的作态,有半点不诚心如意,就动辄打骂,那些原先围绕在他身边的女子几乎都被打跑了,远远的离开阆风。
现在也就自己不嫌弃他了,对他不离不弃。
曼夫人心想。她是时常去的,不管朱浪的脾气有如何暴躁,说话如何难听。
她自己都不由自主的感动,他这么多年视她为无物,可最后心甘情愿留在他身边照顾他的,却也只有她一个。不知道朱浪看到现在这个局面,有没有后悔。
到了屋子里,曼夫人示意苏蘅把手上的东西递给她,自己进去,留她在外面等着。
因为朱浪日益古怪的脾气,这一带压根就没有人敢靠近,环顾左右,只有她一人站在门口。
她向后退了一步,就听到里头哐当两声响,是碗落到地上的声音,然后紧接着是手掌扇到脸颊上的声音。
“你来这里装什么?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吗?你是过来看我的笑话的!”
朱浪暴跳如雷的在里头大喊大叫,“那个伤我的孽种就是你和外面的野男人生的,你还有脸来?”
“不是我,我从来没有养过他,我也不知道他会这样……我当时对他说,如果还把我当母亲,就把你放了,可是他没有听我的……”
曼夫人哭泣,她的话才说完就是一阵惨叫。
哗啦啦的撞击还有碎裂声不断。交杂着男人的咒骂还有女人的哭泣辩解声。
苏蘅掖手在门口听着,没有半点插手的意思。朱浪古怪的脾气在弟子里头都已经传遍了,都知道上朱浪面前是苦差事,能躲就躲。曼夫人自己自己送上门。
而且这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曼心,你对不起我!你和那个野男人,还有那个野种都对不起我!”只听到里头传出沉闷的撞击声响,一切都恢复了平静,只有男人愤恨的喘气。
苏蘅心里平静无波,她等了好会,听到里头终于有了动静,过了小会门从里头开了,曼夫人从里头走出来,她身上的伤口被她自己用灵力治愈了,但是嘴角没有擦干净的血,还是昭示了些许什么。
她看了一眼外面的苏蘅,“你怎么还在外面?”
苏蘅垂眼道,“奴婢刚刚来的。”
曼夫人也顾不上问太多,她才在朱浪这里挨了一顿暴打,急着赶回去找地方痛哭一场。
她把门拉开,她动作太大太急,门内也因为她起了风,吹到苏蘅这边。
苏蘅闻到那股风里的味道,皱了皱眉头。
那股风里,有着诡异的香甜滋味,非常浅淡,轻易就会被忽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