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走到启德宫门口,柿子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楚稷不解,宫门两侧守着的宦官却一慌,疾步奔向正殿。
“舒妃娘娘!皇上驾……”殿门推开的瞬间,走在前头的宦官身形僵住。
楚稷目光投进殿中,再熟悉不过的背影令他眉心一跳:“阿鸾?”
不再理会柿子,他几步进了殿,伸手搀她:“起来。”
顾鸾立起身,垂眸向他福了福:“皇上。”
楚稷眼中凌意毕现:“舒妃人呢。”
“皇上。”她一拽他的衣袖,目光低下去,引着他看向地上的蒲团。
那蒲团比寻常所用的厚了一倍不止,必是特意找来的,她一开始就发觉了。
如此虽仍不知舒妃究竟何意,她却不得不想或是别有隐情,便不想让他贸然发火。
若他直接在这里兴师问罪,她就失了摸清舒妃心思的机会。
“臣妾没什么事。”顾鸾轻声,“先回纯熙宫吧。”
楚稷凝思片刻,松了口:“朕送你回去。”
言毕他拉着她的手,说走就走了。舒妃被惊住,一时在寝殿之中没缓过神,待她回神跌跌撞撞地迎到外殿,殿里早已没了皇帝和佳妃的影子。
路上,楚稷的脸色一直不好看,顾鸾思索了半晌,缓缓道:“宫里的人一下子多了不少。舒妃初掌协理六宫之权,许是想立威,便拿我做个样子。可她也算心细,那蒲团又厚又软,怕是跪上两个时辰都累不到哪里去,你别生气了。”
楚稷未予置评,走出一段,忽地轻笑:“偏你好心,我可记仇。”
“不至于的……”顾鸾摇摇头,“你既去过,舒妃总归要来解释的,且听听她怎么说吧。若只是为着立威,我倒懒得跟她计较。”
这宫里头总是各人有各人的难处。对高位嫔妃而言,最大的难处之一便是手握宫权却镇不住下头的人。
这样的事在顾鸾身上大抵不会发生,一则因为她是御前历练出来的,有的是手段管人;二则她有圣宠,这在宫里就是最大的威严。
可这两样舒妃都没有。皇后为了与她叫板,直接将协理六宫之权给了舒妃,舒妃一时不知该怎么办也是难免的。
况且……
顾鸾心里还有点别的猜测,只是无凭无据,连她自己也不太信服,索性不去多提,且先看看。
“哒哒哒哒”,柿子在身后步伐轻快地跟着,跟到纯熙宫见二人还不理它,进了宫门就绕到了他们跟前。
“……倒把你忘了。”楚稷失笑,伸手摸摸它,“没白养你,以后每天多给你加两个苹果。”
顾鸾这才知道竟是柿子去报的信,不由暗叹万物皆有灵。
舒妃差人来请她去的时候什么都没说,不论是她还是身边的一众宫人谁都没多想,也不知柿子是从何处察觉得不对。
而后足足两刻,柿子就在他们两个面前耍赖邀功,时而在他们身边蹭来蹭去,时而躺到地上打滚儿。身为贡马的威严丢得渣都不剩,还将楚稷和顾鸾的衣裳也蹭上了一蹭灰,皇帝皇妃的威严就这样被它牵连,也失了不少。
楚稷却很配合,一边摸它一边夸奖。他四岁启蒙识字,数年来圣贤书读得不少,溢美之词张口就来。柿子虽听不懂,却从语气听出自己正受夸赞,躺在地上一脸的享受。
最后,两个人又一起喂了它十来个苹果,它吃饱喝足总算满意了,快乐地跑回了后院的马棚里。
楚稷掸掸自己身上的灰,又拍了拍顾鸾的衣襟:“走吧,更衣去。”
“嗯。”顾鸾抿笑,二人就一道回了寝殿,也不必宫人侍奉,径自从衣柜里取了干净的衣裳去屏风后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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