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频通话结束前一秒,她看到表哥身后有个穿黑衬衣的熟悉身影。
以及男人的声音。
“结束了?她怎么——”
戛然而止。
视频通话结束了。
7月的第一天,栗枝办理了出院手续。
除却一开始的挂号费之外,她一分钱都没有花。
治疗新冠的全部费用,都由国家承担,她不必为此付任何钱。
集中隔离的酒店离医院大约两公里左右的距离,栗枝有着电脑,可以正常办公,幸好最近这两周多有薛无悔和其他人在,才没有搞出太大的乱子。
或许是生活习惯所致,栗枝仍旧保持着在医院时候的作息,早早地就醒了,洗漱后吃酒店统一送来的早餐,在玻璃小方桌上办公。
龚承允开始频繁地和她开视频通话,他有时在家中,有时在公司。
某次通话中,栗枝看到他身后的玻璃倒影,依稀有着另外一个男人的轮廓,身材高大,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栗枝知道是谁。
她的身体并没有完全恢复,仍旧没有太多的力气,甚至连坐久了,呼吸都会不顺畅,十分疲惫,像是跑了好久好久的路程。
栗枝知道,做的CT上,清晰地显示她的肺部有纤维化的病灶。
这是重症的后遗症。
而这场险些带走她生命的后遗症远远不止这些,眼睛里面更加容易有红血丝,看久了屏幕会眼睛痛,耳鸣稍微影响到了她的听力,总有轰轰隆隆的幻听……
不过不要紧。
她还活着。
栗枝所要求的一直不多。
这点就够了。
她怕贪心不足,月满则亏。
就像她曾经贪心地想要秦绍礼的爱情,结果仍旧是两手空空。
七月十五日,栗枝顺利地解除集中隔离,龚承允来接她回家。
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此刻再见亲人,栗枝眼泪差点都下来了。
不过她并不想惹得表哥难过,开开心心地聊了许许多多其他东西。
她讲医院中的饭菜虽然很清淡,但很好吃;讲酒店在送餐时还会贴心地附赠一张印着笑话的卡片;讲隔离酒店里的投屏很不好用,投上一小会儿就又清零,必须从头开始……
这样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栗枝下车,龚承允替她背着电脑包,走了半截才想起来,蛋糕落在车上,和栗枝说了一声,让她先上楼,自己又赶忙回去取。
刚到了车库,龚承允手还没碰到车门,就听到身后秦绍礼说:“荔枝瘦的厉害。”
龚承允眼睛一酸:“可不是,得吃多久才能长回来。”
他拎着蛋糕出来,看到秦绍礼,不免又劝:“秦哥,你也回去好好休息,这几天够熬的吧?”
龚承允隐约从朋友那边听说,秦绍礼近期和家人闹的不太愉快。
甚至有些割裂的倾向。
“还好,”秦绍礼笑笑,他忽然又说,“承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