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别进去啊。”余洲说,“你会永远被困在里面。”
正要反驳,宋凡尔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从随身公文包里掏出个东西。
“我们去了污水处理厂,你说你落在灌木丛里,不过灌木丛里什么都没找到。”她示意余洲张开手,“后来问了门卫,门卫说你歪歪扭扭出来的时候,有个东西掉在路上。当时情况混乱,没人注意,他后来捡了起来,给孙子玩儿去了。”
余洲:“什么东西?”
宋凡尔:“你看看,这是你的吗?”
她松手,一颗金色的、只剩下一半的异类眼球,轻轻落在余洲手心。
第98章归来者(2)十岁的余洲,手腕细得跟……
余洲在深孔调查组的人眼中,是个十足的怪人。
他非常冷静,极少出现情绪的起伏,无论他们如何审问,如何质疑,他总是在沉默过后给出有理有据的说法。这种沉稳与余洲的年纪实在完全不相称。
调查组的人从太原救助站要来监控录像,反反复复地观察录像里的余洲。余洲的行为在他们看来实在太过怪异了,不断有人质疑:这就是个精神病吧?
但心理评估显示,余洲精神正常、稳定,不说谎,也不夸大。
宋凡尔和余洲来往较多,她以为这是个在“缝隙”和“鸟笼”里见惯了太多生死,所以冷静得近乎麻木的年轻人。
她第一次看到余洲这样表露自己的情绪,丝毫不压抑、不伪饰——或者说,余洲的情绪来得太过突然、汹涌,他根本没来得及掩饰。
他的手在发抖,随即缓慢地握紧了掌心中的半颗眼球。仿佛是为了确认手中之物并非幻想,他非常、非常用力,宋凡尔甚至要提醒他:这东西破损的一面棱角尖锐,小心别弄伤了自己。
她看见余洲流泪,把紧握的拳头按在胸口。等稍稍平静之后,余洲忽然抬头,无比认真看着宋凡尔:“谢谢。”
宋凡尔:“……什么?”
余洲说了无数个谢谢,他牵着宋凡尔的手,又哭又笑。
宋凡尔问那是什么东西,余洲擦了眼泪,笑着说:“问我有什么意义?你能把它给我,说明你们已经彻底调查过了。”
宋凡尔以沉默默认。这东西看起来像是眼球,但结构稳定,十分坚硬。他们没能分析出它的元素构成,但确认没有辐射性与特异成分,最后上级拍板决定,把它交还归来者。
“所以,能告诉我它的来历吗?”宋凡尔问。
余洲想了想,回答:“是我得到过的,最好的礼物。”
大约一年后,对余洲本人的调查、对“缝隙”“鸟笼”“意志”等名词的诠释、研讨全部完成。
余洲带回两个笔记本,一本写得密密麻麻,另一本则完全空白。
对“归来者”的调查和解读笔记的过程,最终编汇成一本珍贵的档案集。宋凡尔发愁这东西应该怎么明明,余洲知道了,强烈提议:“请叫它《灰烬记事》。”
宋凡尔:“为什么?”
余洲:“我的伙伴以为他是一吹就散的灰烬,但他留下的记录对你们而言,是最珍贵的财富。”
宋凡尔点点头。在余洲的讲述中,记录下这些内容的青年已经在“缝隙”中死去,他和樊醒的骨骼融合,成为了新的笼主,永远无法回到现实之中。他是抱着慷慨赴死的心愿牺牲自己的。
“……他到底叫什么名字?”宋凡尔问,“你还是不肯说吗?”
密密麻麻的笔记像一个精彩又奇特的历险故事集,醒、洲、笑、帽哥,还有简笔画的小鱼干,以及这本笔记的持有者,他们是这个历险故事集的主人公。说服余洲说出这几个主人公的准确姓名,实在花了宋凡尔很大的力气。
直到最后一刻,余洲终于松口:“我可以说出他们的名字,但是,你明白我说出名字的后果吗?”
“任何接触都有可能左右他们的选择,我们绝对不能干预这些人的生活轨迹。”宋凡尔说,“这些名字是高度机密,除了特定的几个人之外,绝对不会有任何人知道。”
余洲:“我能相信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