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不想让你置身生死危机但现在我必须成为安流。”鱼干拼命嚷嚷,“白蟾非常非常危险,包括雾灯在内,他吞噬了四个笼主!他已经失控了!”
许青原没有放手:“别乱来,余洲要是出事,我们谁都无法离开这个鸟笼。”
鱼干睁大了眼睛:“帽哥。”
每个人都在抉择。
许青原想活着,他们可依赖的只有樊醒。樊醒最重视余洲,余洲如果出事,樊醒可能不会愿意开启离去的门。柳英年的情况不乐观,他手臂里的触须不能根除,但笼主或许能帮他摆脱危机。
让樊醒战胜白蟾,成为云游之国的笼主,似乎是最佳办法。
许青原不想让鱼干去阻拦。
鱼干茫然地看着眼前许青原,它感到眼前人陌生,但又知道这是理所当然。“可是白蟾……可是……”
它话音未落,柳英年大喊:“余洲!”
余洲已经爬上了山壁。他行动极快,眨眼功夫已经跳上高点,没有招呼、没有预警,毫不犹豫往低处一跳。
许青原根本抓不住鱼干。有什么从他手心中流动而出,那条小小的鱼干跃入空气,瞬间化为大鱼骨骸。余洲落点极低,安流险而又险地拎住了他。
把余洲放在地上,余洲拽着安流的鱼鳍:“安流。”
安流现在无法回答他,鱼鳍很轻很轻在他脸上抚过,像一个感激的亲吻。
它腾空而起,朝对峙的二人飞去。
“你看看你做的事情。”樊醒说,“你让安流担心,也让余洲担心。”
余洲从高处跳下的时候樊醒察觉了,心头像被什么东西猛揪了一下,瞬间空白。他知道余洲一定会接受安流的请求,他已经不会责怪余洲总是为了各种各样的事情,把自己置身生死险境。
正因为余洲是这样的人,才会拥抱他,接受他。
白蟾茫然地看着从下方飞来的大鱼骨骸。
失去心脏和躯体的安流只剩一副骨架,如果不是在“鸟笼”里,只怕早已经灰飞烟灭。
白蟾霎时间想起许多事情。他刚诞生,他被母亲责罚,他坐在安流背上,随它去看别的兄弟姐妹。
“安流……”但清醒只维持了片刻,他抓住自己的脸,忽然用粗鲁的声音大吼,“安流!!”
安流已经游到两人中间。它终于成功分隔白蟾和樊醒,不停摆动鱼鳍。
拥有安流心脏的樊醒清晰感知到安流的情绪。它焦灼、痛苦,恳求樊醒停手,它想再试试唤回白蟾的神智。
“他吞了几个笼主?”樊醒问,随即在心中获得了答案。他长叹一口气,面色严厉:“安流,让开,他太危险了。”
安流不肯,用空洞洞的眼窝凝视樊醒。
它曾献出自己两颗眼睛,一颗用来帮助久久,一颗给了樊醒。樊醒无法硬心肠面对这样的安流,浅灰色藤蔓构成的大剑凝固在他手中,他始终不能干脆利落朝白蟾挥动。
安流察觉樊醒缓和的心情,正试图安抚白蟾,忽然听见身上啪嗒一声轻响。它回头,发现白蟾折断了自己的一根鱼刺。
骨头露出白森森的缺口,白蟾的手按在缺口上。他的五指触手般蠕动,想钻入安流骨头之中。
“白蟾!”樊醒又惊又怒,“你想吞噬安流么!”
白蟾双目血红,他完全听不见樊醒的声音,手臂紧紧缠住安流脊骨,力气极大,几乎要把安流折断。
我已经死过一次,不能再死啦。安流的声音在樊醒头脑里震动,带一点无奈,一点好笑:白蟾,傻孩子。
发不出声音的安流抬起鱼鳍,在白蟾头顶轻轻拍了拍。
白蟾一怔。
他仿佛又听见叹息,绵长、惆怅,带着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