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姐?”姜笑看看余洲,发现余洲只是站在一旁不靠近,忙继续劝说季春月,“不管你看到了什么,都不是真的。你的孩子还活着的。”
“没有了……他没了……”季春月抽泣的声音梗在喉咙里,她并未意识到面前人是姜笑,只是怔怔回答,“我知道的……我和文锋一直自欺欺人……我们根本回不去,他也早就不在了。”
她捂着脸,身体痛苦得蜷缩起来。
“我不想再走了,收割者,笼主,什么东西都可以,直接杀了我吧……”
文锋握住她肩膀,那双永远冷静锐利的眼里同样是浓烈的痛苦:“春月,别说这样的话,我们可以回去的……”
“回去也没有意义了!”季春月大喊,“你清楚,我也清楚!他没了!他没了!”
有人单膝跪在她身边,温暖的手覆盖季春月冰冷的手背。
“他还活着。”余洲低声说,“那个小孩没有死,他被人捡走了。”
季春月和文锋同时转头看他。季春月眼神里满是怀疑,但余洲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戏谑。他注视季春月,点了点头:“很健康地活着。”
那句能令所有人欣喜的话就在余洲嘴边。
季春月迎着他的目光,脸上渐渐露出难以置信的喜色。
文锋一把攥住余洲的手:“你认识他?”
下意识地在余洲身上匆匆一扫,文锋紧接着脱口而出:“你怎么认识他?他也是……?”
余洲不喜欢和别人直视,更不喜欢看别人的眼睛。
他很小的时候就读懂了他人目光中蕴藏的意义:憎恶、厌烦、鄙夷、嘲讽……林林总总,他一度无法承受。
后来随着脸皮渐厚,他不那么害怕他人目光里未吐露的情绪了。
但和文锋对视时,文锋目光里熟悉的东西,仍旧在一瞬间刺中了余洲。
余洲霎时间慌乱,羞惭重锤一样打在心里,钝痛渐渐淹没了他。
他顿了顿,不足半秒钟。
狂潮一样汹涌的激动已经彻底从余洲心里退去,樊醒和鱼干就在他身边,一人一鱼对视一眼,被余洲心头出乎意料的平静震惊。
“他怎么可能跟我这种人当朋友。”余洲笑着,“他现在姓黄,是个刚开始工作的小律师。”
他开始回忆,自己在最后一次行窃时,多次踩点才认得的那个小律师。
小律师有体面的工作,开一辆小车,和女友同居,他们喜欢装点家里的布置,节日时在窗口挂几串小彩灯。
余洲观察过那小律师很长一段时间。他不是羡慕,他真的没有羡慕。余洲对自己说,那绝对不是羡慕,只是单纯的印象深刻。小律师勤恳地工作,讲话有礼貌又好听,他上庭回家总是一身笔挺西装,天热了脱下外套,白衬衫黑裤子,是个很端正的青年人。
他有善良的恋人,余洲踩点时看到女孩随身带着创可贴和酒精,给摔跤的小学生做简单处理。她是护士,戴一副方框眼镜,讲话又快又脆,左脸有个小酒窝,风风火火的急性子。
“他比我还要高一点,”余洲比划,对文峰说,“头发也是硬硬的,留平头,跟你很像。”
樊醒和姜笑怔怔看正不断讲述虚假故事,让季春月、文锋满足的余洲。
樊醒再次握住余洲的手,那手冷得如同浸过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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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鱼干:摸摸余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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