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根本不是为了帮她!你是在赎罪!”姜笑推了把付云聪,付云聪低头没反驳。
她的眼睛红着,被柳英年拉住了。
“只要你当时……你当时……”姜笑发现自己在重复付云聪的“如果”。
如果这样,如果那样。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如果选择可以重来,她知道付云聪不会离开江面路路口,也不会就这样回家。
付云聪抬头看她。从他们进入这个“鸟笼”开始就没有一天停止过的雨,仍在不停、不停地飘落。
“有很多人帮我,很多历险者都愿意找出凶手,来换取我所说的秘密,或者他们就只是……单纯地想让洪诗雨解脱,让真相大白。”付云聪说,“但我的真相,我自己的秘密……我只跟你们说,就这一次。”
负责侦办案件的父亲问过付云聪当夜行踪。因为江面路路口的一个拾荒者见过付云聪和洪诗雨在路牌下说话。
付云聪对父亲坦白了一切。父亲静静看着他,他在那锐利如刀的沉重目光中流下了眼泪。
从此他每个有闲暇的白天夜晚,都会流连在江面路。他无数次重走洪诗雨当夜的路径,从校门到江面路。他试图从已经恢复热闹喧嚷的路面上,寻找他的同学可能留下的踪迹。
洪诗雨的骨骸从江底找到时,付云聪也在渡口。他看不到骨骸,只看到人们在传:骨骸上有临江中学的校徽,是个女孩子。
所有人都想起曾失踪的少女。校园里又开始流传着和洪诗雨相关的传言,她乱交朋友,她怎样被袭击。
“对不起。”付云聪说,“姜笑,对不起……如果我……”他深深喘气,“洪诗雨不会出事,也许,你也不会出事。”
在“鸟笼”里的一切都只是幻影,是假设。姜笑心里明白,但她没办法不迁怒付云聪。
付云聪一开始的坦率,现在看来全都是有意识的隐瞒。他死死保守着自己的卑鄙秘密,截走了还原事实的一块重要拼图。
“别把自己说得那么伟大!”姜笑大吼,“你和这个‘鸟笼’都让我恶心!”
她甩开柳英年的手,指着付云聪:“我不会留在这里。你永远也不会得到原谅,洪诗雨会永远、永远憎恨你。你也是杀死她的帮凶!”
她大步奔跑,穿过江面路。
柳英年迟疑了一瞬,余洲追着姜笑离开。
目送鱼干和柳英年一路紧随余洲,樊醒和许青原留在原地,相互看看。
“何必呢?”许青原说。
樊醒:“是啊。”
许青原难得找到一个和自己有相同看法的同伴,很赞许地冲樊醒点头:“浪费了他的天分。”
樊醒看付云聪。他想问许多问题。
为什么要营造这样一个牢笼?这个牢笼除了困住付云聪之外,没有任何意义。他为所有来到此处的历险者营造了足够他们安稳生活的世界,甚至满足他们的游乐需要。他在“母亲”手底下竭尽全力保护素昧平生的余洲和樊醒,而明明哪怕历险者死在“鸟笼”里也会重生,身为笼主,他实在没有任何这样做的必要。
樊醒仍记得自己的手按在余洲胸口上,感受到的搏动。真正的人会这样困囿自己?为了忏悔、为了赎罪,或者为了其他没必要的情绪?
“……这也是本能吗?”樊醒低声问自己。
许青原轻笑:“是人性。”
樊醒看他:“人性是善还是恶?”
许青原顶了顶渔夫帽:“人性是,该善的时候善,该恶的时候恶。”
挂着“幸福鲜果”招牌的水果店门口有不少顾客。苹果新鲜上市,正在搞活动,人们排起长队抢购。
有一个人走出铺子,与跑来的姜笑擦肩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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