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茗原本就有存款,新书出版之后手头就更为宽裕了,她又喜欢买书,几个月下来房间里堆满了报纸跟书,连床上都码了一排,房间里连个下脚的地方都快没有了。
“你要是有空的话,帮我找个房子也可以,客厅要敞亮的。”
谢余得令,当天下午就派手底下两个小弟帮他找房子,不出三天就找了一处公寓,两间卧房带客厅,家具齐全,楼下弄堂里就有人家买菜买杂货,出了弄堂走不多远就到了霞飞路,附近还有大剧院,电影院,西餐西点,日用百货,各种店铺,极有烟火气。
顾茗跟着他去看房子,路过热闹的街道,钻进幽深安静的弄堂,看过了房子之后满意极了:“这应该就是大隐隐于市吧?”
谢余现在养成了读书看报的习惯,每次来都穿着长衫,跟她在一起笑的极温和:“你满意就好。明日我来帮你搬家。”
身后跟着的两名小弟看的啧啧称奇,这哪里还是青帮赌场里打架不要命的谢哥?
两小弟对顾茗的身份好奇之极,回去的路上追问:“谢哥,嫂子是做什么的?瞧着读书识字,就不是一般人。”
他们自然看出来顾茗与谢余只是关系不错的朋友,不过谢余的心思昭然若揭,提前叫声“嫂子”也好讨他的欢心。
果然谢余听到这声“嫂子”分外高兴:“阿茗当然不是一般人,她是作家呢,报纸上写文章还出书。”他有点惆然若失:“可惜我读书太少。”
两小弟开解他:“谢哥,只要嫂子跟你好,读书多少没关系啊。还是她家里父母不同意?”
顾茗都已经来沪上生活了,而且她绝口不提顾宝彬,谢余转而笑起来:“这倒没有。她跟家里……早就决裂了。”
能将阿茗送人为妾,而她离开之后也并不曾回顾家去,她与顾家的关系可想而知。
两小弟替他高兴起来:“哪还愁什么呀?谢哥只要多赚钱等着娶嫂子就好了。”
顾茗搬家之后,通知各方朋友新地址,公西渊从容城回来之后先上门来拜访,提了一盒西点,一束玫瑰花。
公西大少爷亭子间也去过,早就对她的住房环境不满,奈何彼时顾茗正在赶稿期,根本没有搬家的打算。
他把含苞欲放的玫瑰花插在顾茗书案上的白瓷花瓶里,四处打量:“这地儿不错啊,不会又是范先生找的吧?黄铎为了逼你写稿,简直无所不用其极。”
顾茗在煮红茶:“我最近无债一身轻,这可是我托朋友找的,跟黄主编没关系。”
公西渊没想到她在沪上也交了朋友,顿时十分警惕:“不会是哪个报馆的主编想挖人吧?”
顾茗大笑:“他们倒是想找我,也得先过了黄主编那一关吧?”
公西渊到底留学国外,虽然对她的朋友比较好奇,却没有寻根究底的毛病,倒是邀请她:“我有一帮从小长大的朋友都想认识你。前几次回来你都在赶稿,他们全都不信我们相识,将我嘲笑了一通,今天无论如何你得亮个相。”
两人去霞飞路的西餐厅吃饭,坐公西渊的汽车前往大都会歌舞厅见他的朋友。
公西渊从小在沪上长大,又是中威轮船的公子,来往的发小都是非富则贵,不但自己来了,还带了另一伴前来围观顾茗。
侍应生带着他们到了预订的包厢,没想到里面坐的满满当当,顾茗站在门口差点被这阵仗吓到:“公西,走错了吧?”
他不是说只有几位发小?
放眼望去,包厢里足足有十几人,坐的满满当当。
离门口是近的一名高壮男子欢呼:“阿渊,你总算是来了,我们都等许久了。”见到他身后的顾茗,很是迟疑:“这位是……容城公子?”
容城公子文笔老辣,他们这些人私下没少追问她的年纪容貌,公西渊每次都敷衍过去,他们还暗中猜测大约都不尽如人意,没想到眼前的少女让人眼前一亮,很难将文章与本人对上号。
包厢里一帮年轻的男男女女全都站了起来,争相围观容城公子,将顾茗围在中间,七嘴八舌的问好。
还是有人疑惑:“你真是容城公子?”
这个女孩子眉目楚楚,眼波盈盈,容色生光,倒好像上帝用心打磨的珍宝,一身的钟灵毓秀之气。
她坦然注视在场诸人,轻笑:“公西应该也不会找个人来骗大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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