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感觉不到痛。
只觉得自己是一个不称职的丈夫,不称职的父亲。
如果肖禾今天真的出了什么事,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产房的门关上又是很久没打开,时间像是被拉成减慢,每一分一秒都格外的漫长煎熬。
让人到最后连心跳都跳的麻木,只余下心头一根弦,绷到了极致。
裴致颓败的倚在墙上,肩膀耷拉下去,闭上眼睛。
他不信佛。
可最后能做的,却也只剩下祈祷。
祈祷她能平安出来。
祈祷一切都能顺遂。
产房。
身上被打了麻醉,但只是局部麻醉,撕裂般的痛意依然在随着身体的用力一点一点蔓延,直到蔓延到天灵盖,从前胃疼时那种灵魂都在叫嚣,每一根神经末梢都在颤栗的感觉再一次笼罩下来。
可偏偏不能停。
宝宝的头还卡在那里,如果她停下,放弃,也许就会再也见不到他。
痛意,恐惧,委屈,所有的一切混合着眼泪流下,换成口中一次次的嘶吼。
呼吸越来越沉重,意识越来越模糊,而四肢,越来越无力。
到后来,连眼皮都要抬不起来。
痛到麻木。
嘴唇都咬的鲜血淋漓,整个人像是泡在水中。
不,血中。
像是之前的梦境,她听到医生说“快,大出血,血袋”,嗡鸣的脑海,发黑的视线,她只能看到大片的血。
赤红一片。
连鼻尖都是浓重的血腥味。
头顶的灯光照不亮眼前的黑暗,医生的声音还在她耳边响起,声嘶力竭,落在她耳朵却像是拢了一层纱,只能听到断断续续的字眼。
好想睡觉。。。。。。
好想就这么闭上眼。。。。。。
可冥冥之中,有谁在一声声的叫着她,要她撑下去。
于是哭着,机械的用力着,忽略所有的疼痛,肖禾紧紧的抓着身下被雪染红的床单,拼尽了最后一点力气。
一声沙哑的低吼,一道啼哭声响彻了整个产房。
而肖禾甚至都来不及看宝宝一眼,头一偏,手一松,就彻底晕了过去。
医生帮她扎上出血的伤口,稳住情况,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精疲力竭的走下手术台。
产房的门缓缓打开。
这场历时长达五个小时的生产,终于结束。
那一瞬,裴致像是看到了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