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回了消息,曲逍然推开套间的门走了出来,低声道,“刚跟我哥打了个电话,艹,真他么解气!丁兆先自己还没从手术室出来,他的得力下属重伤的重伤,昏迷的昏迷,他们那一派系,现在就是一团散沙!而且啊,我看那些跳起来搞事的,是都忘了,阮阿姨也不是好惹的!”
说着说着,他打了个哈欠,兴奋道,“阮阿姨现在召开了董事会议,我爸也跟着在背后搞事情,应该过不了多久就会出结果,我继续去睡会儿!”
门被关上,病房里重新安静下来。余年闭上眼养神,没一会儿,套间的门再次打开。
曲逍然坐到余年旁边,不太好意思,“那个……满脑子乱七八糟的,困得要死又睡不着,一闭上眼睛,就是谢小游浑身是血的模样,如果,我是说如果啊,你要是不嫌我话多,聊聊天?”
“好,谢游他……很喜欢弹钢琴吗?”
“对啊,特别特别喜欢!”一说起这个来,曲逍然就停不住话,“谢小游天赋厉害,绝对音感,在没给基准音的情况下,就能分辨出任一声音的音名和音高。他小时候腼腆得很,不爱说话,坐得住,勤奋,我上小学成天招猫逗狗的时候,他就能一坐坐一天地练钢琴了。后来十几岁,就拿了好几个世界级大奖,再后来,靠实力考上了勒托音乐学院,我都差不多坚信,再过不了几年,他就能成钢琴家开世界巡演了。”
余年安安静静地听着。
“结果后来,他接了他哥的位置,累的不行的时候,还会偶尔放纵自己按按琴键。等谢叔叔也走了之后,他连琴键都不敢碰了。”
余年注意到,不是不愿,不想,而是不敢。
“我当时觉得很难过,但后来又想,我们这些人,多是表面上的光鲜亮丽,花团锦簇。但背地里,藏污纳垢,勾心斗角。要是谢小游当时不站起来,只凭他姓谢,占着名正言顺继承人的位置,旁人就有一百种方法把他弄死。”
“我记得有一次谢叔叔祭日,他说了一句,‘我还没来得及向他证明,我能把家业扛起来,他老了可以安心去度假,他就走了。’”曲逍然按了两下太阳穴,苦笑,“所以我刚刚怕啊,我特别怕他的手出了问题,那就真的一点念想都没了。”
两个人一起守着,时不时聊几句谢游,时间过得快很多。
天色暗下来,入了夜。远远地,能听见除夕夜里烟花爆竹的炸裂声,窗外不知道有多少人在今夜团圆。
曲逍然斜斜地靠着沙发背,困得撑不住,已经睡了过去。
余年注视着谢游苍白的侧脸,心道,我从来没过过生日,过了今天晚上,我就二十二岁了。这二十二年来,我想许的第一个生日愿望就是,谢游,希望你安然无恙。
“砰”的一声,有烟花炸开的声音。这时,余年突然发现,谢游的睫毛颤了颤,随后,双眼缓缓地睁开来。
两人的目光对上,余年鼻尖一酸,朝谢游笑了一下。
第53章第五十三块小甜糕
余年走近病床边,微微俯下身,轻声问道,“有哪里不舒服吗?”
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谢游表情有一瞬间的停滞,瞳孔微缩,几乎是仓皇地看向余年,眼里甚至带了点儿不太明显的祈求。
“你的右手伤口很深,流了很多血,但医生说没有伤到神经。”
下一秒,谢游紧绷的面部肌肉骤然放松。
余年声音柔和,表述得很清楚,“现在是你车祸第二天的晚上十点,你进手术室后不久,你妈妈来过一趟,之后离开,在今天下午召开了董事会,什么结果暂时还不清楚。曲逍然说,你的司机只是轻伤,丁兆先和随行人员也在医院,他哥哥在那边盯着的。至于曲逍然自己,他从你出事到现在一直没睡,刚刚才迷糊睡过去。”
见谢游听完后,呼吸缓和下来,眼皮微垂,有些力竭,余年帮他掖了掖被子,“睡吧,都会好的。”
第二天一大早,余年刚睁开眼,就看见曲逍然双手抱拳,眉飞色舞地说道,“你醒了?过年好啊!大吉大利!天天发财!”
余年头有些疼,拢着毯子坐起来,下意识先往病床看了一眼。发现谢游已经醒了,医生正在给他做检查。
谢游靠枕头坐着,身上穿着病号服,背习惯性地挺得很直,侧脸苍白,下颌线条略显清瘦,却依然让人移不开眼。
曲逍然很兴奋,噼里啪啦地就说开了,“原本谢小游醒的时候我就想叫你的,可他不让,说要让你多睡一会儿。等医生来做检查了,他也吩咐别人动静轻一点,搞得我说话都小声小气的,不敢弄出动静把你吵醒了。”
谢游想阻止曲逍然,但没来得及,只好任他说,自己偏开头,一直没敢看余年。
心下微暖,余年起身,顺手将毯子折叠整齐。
曲逍然满脸都是笑,“你睡得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