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游看着脚下的路,时不时的,总会不由自主地将视线落到两人交握的手上。虽然是因为路不好走,但——
牵手了。
像是喝了一口醇香的烈酒,全身所有毛细血管都沸腾起来,所有蛰伏的神经纷纷给予了最敏感的传导。
“等等。”
听见谢游的声音,正仔细辨别着方向的余年缓下脚步,偏过头,“怎么了?”
话音刚落,余年就发觉雪松的清冽气味瞬息间离得很近——谢游探身靠过来,抬起手臂,将垂下来即将碰到他头顶的树枝拂开了。
“可以了。”
余年回神,笑着道谢,“我都没注意到,谢谢你了。”
又走了一段路,隐约有水声传来,余年喘了喘气,“马上就到了,我刚刚都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
谢游有些遗憾,如果走错了多好啊。
到了目的地,余年自然地松开相握的手,转身朝谢游道,“就是这里了。”
手上的温度突然消失,谢游有些失落,他将手揣进大衣的口袋里,下意识地想把自己手上属于余年的体温多保留一会儿。
借着手机的光线,谢游打量四周,“这里是?”
周围很安静,余年怕惊了鸟,声音较平时很轻,像是在说小秘密一样,“你闻到没,有梅花的香气。”
谢游这才发现,“嗯,很淡。”
“对,现在时节还早,花开得应该还不多。”余年走了几步,“这里有一处水潭,常年有水沿着一块石壁流下来。潭边长着一株梅树,不知道多少年了。小时候,我外公经常过来赏梅画画,顺便也会带上我。”
他指指旁边的一座小亭子,“我外公建的,倚梅亭,如果带了东西上来,能在里面沏茶烤火,要是兴致好,还能抓水潭里的鱼来烤。”
两人走进木亭里坐下,谢游问,“你小时候经常过来玩儿?”
“对啊,夏天这里有各种野花,有萤火虫,凉快又好玩儿,就是蚊子太多了,会咬很多包起来,特别痒。还是冬天好,虽然冷,但梅花开得早,很香,周围也安静,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想过来坐坐。”
余年一边说着话,一边蹲下身,从亭子角落翻出了储备的蜡烛和打火机,点燃后,将蜡烛放进了防风灯罩里,立在了桌面上。
山风,流水,梅香,烛影,月色,气氛刚好。
暖色的烛光破开黑暗,余年找了话题聊,“前几天你送的外卖里,有一道清蒸鲈鱼很好吃,我把一整条都吃完了,还有糖醋小排也一块没剩。经纪人被我的食量震惊了,这几天天天都在念叨,让我一定注意形象管理,不能长胖。”
谢游持反对意见,“你太瘦了,应该多吃一点。”
余年笑起来,瞳孔被烛光映出浅浅的琥珀色,“所以才送了那么多菜过来吗?”
“嗯。”谢游颔首,还强调,“你太瘦了,”又不太熟练地关心,“这几天……是不是很累?”
“这几天吗?还好,不算很累,”余年扳着手指头数,“之前在拍翡冷翠的彩妆广告,拍了四天,不过成片应该很不错。虽然导演特别严格,但学到了很多,后来三天一直关在家里写歌。”
“给你的专辑写的歌?”
“嗯,约歌出了波折,干脆就我自己写自己唱了。”余年不太在意,转而问谢游,“你呢?是不是稍微顺利一点了?”
谢游听明白了,“你看新闻了?”
“对啊,出门之前正好看到新闻的重播,说寰宇投资出事了。”余年说着,左手撑下巴,右手像端着杯子一样虚虚握着,看着谢游,“要不要干杯庆祝一下?”
谢游垂眼,也虚握起手指,跟余年的手相碰,认真道,“干杯。”
十一月底,一场寒流袭入宁城,几乎是睡了一觉起来,街上的行人就都裹上了羽绒服长围巾。而余年的广告也正式投放,仿佛只过了一晚,公交站、地铁站、商场外墙,到处都贴上了翡冷翠的大幅广告海报,右下角写着——翡冷翠彩妆代言人,余年。
与此同时,广告片也开始在电视和各大平台密集投放,就连微博的开屏广告,也变成了余年手持着梦幻海唇膏的画面。
“——#余年#作为事业粉,强势赞美年年挑资源的眼光!翡冷翠出身名门,有赫西的纯正血统,逼格就在那里放着!而且!拍出来的广告片真的美到窒息!我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