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往沙发上一坐,翘着长腿,松了松亮色领带,觉得就算谢游告诉他,这保温桶内胆是镶了上中下三层钻的,他也会波澜不惊,这才开口,“我准备好了,你说。”
谢游视线滑到灰色保温桶上,看了一眼又马上挪开,“是余年送的,里面有排骨海带汤。”
曲逍然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下文,才发现,来历真的就这么一句!
“没了?”
谢游疑惑,再次重复,“这个保温桶是余年送给我的,里面是他炖的排骨海带汤。”
望着落地灯投在地毯上的阴影,曲逍然双眼无神。
哦。
他搓搓自己的脸,发挥想象力,“你家年年有余炖的排骨海带汤?然后拿保温桶装起来,送给你喝?”
“嗯!”
看谢游穿着一件丝质黑色衬衣,脊背笔直地坐在办公桌后面,努力抑制住开心的情绪,但还是没能藏住红了的耳朵尖,曲逍然乱七八糟没办法好好用语言描述的心情,突然就沉下来,微微涩了一下。
像是看到了那个安安静静坐在钢琴前,有些腼腆,被钢琴老师夸奖后,眼睛会很亮的谢小游。
他有多久没见过这样的谢游了?现在的谢游,不用说一个字,就能把自己的秘书吓哭。一个眼神,就能让整个喧吵的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
喜怒不辨,深不可测,手段果决,高高在上,冷冰冰的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这是旁人对谢游的印象。
但其实,他很清楚,谢游根本不是这样的。
只是不得不戴上的面具时间久了,也长进了肉里。
然后他听见谢游继续说话,声音有些轻,像是担心会惊动什么,“保温桶是新的,我喜欢灰色。”
这个保温桶是余年特意买给他的。
听到这句话,回过神,曲逍然觉得牙真特么疼!
行行行,你们牛逼!他思来想去,又觉得很神奇,“虽然你发微博只会那一种句型,还往地下五千米藏着七拐八弯的心思,但在其他人眼里,你就是在真情实感地黑余年啊!这都好几次了,余年就不会讨厌你,然后决定老死不相往来什么的?”
说着说着,曲逍然突然紧张,咽了咽唾沫,“我说谢小游,那个汤你还没喝吧?里面……真不会有砒霜什么的?”
谢游,“……”
看着谢游一言难尽的表情,曲逍然住了嘴。
行吧,虽然他不太懂,但这大概是一种……小情趣?
曲逍然又想起来,“对了,明天开会,我哥直接打电话过来,要求我必须列席,没办法陪你去拍卖会给阿姨挑礼物了。”
谢游点头,“嗯,我带助理过去。”
拍卖会当天的傍晚,余年到场很早,在出示邀请函后,他被人带进了大厅里。
拍卖会内场定在一处建在山野间的仿古别墅里,别墅占地很大,亭台曲水,在室内也能隐隐听见假山飞瀑的声响。
室内十分宽敞,时间还早,会场里人稀稀疏疏得也还不多,且基本都是年过半百的老者,或是西装革履的成功人士。余年这么一个穿着简单白色棉T恤和牛仔裤的年轻后辈走进去,顿时引来了不少瞩目。
他气质好,也不怯场,神态自然,只是才刚往里走了两步,忽然就被人叫住了,“是不是余家的?”
余年停下脚步看过去,对上了一个老者的视线,他仔细回忆,想了起来,弯起眼睛,“古爷爷?”
古益延拄着拐杖,笑起来,“看来小朋友记忆不错啊,算起来,你也只在九年前见过我一面,竟然都还没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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