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辞雪愣了愣:“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发自内心的?”
谢临砚点了点头。
李辞雪叹了口气,他伸手拿起了桌上的长剑,细细打量了一番,才将剑重新递还给谢临砚:“既然想用它守护天下苍生,那便先用它守护好你自己。”
他顿了一下,又道:“别再受伤了,牺牲自己是保护不了别人的,只会让在乎你的人难过。”
谢临砚茫然了片刻,伸手接剑,点头道:“是,弟子知道了。”
李辞雪摇了摇头,他显然是料到了谢临砚的反应,但他并未再说什么,而是微抬手中拂尘,轻轻一扫,只见圆形的石桌上突然出现了一盘盘的小点心,他对谢临砚道:“我刚刚下山办事,路过集市,顺道买了些点心回来,听说小孩子都喜欢吃这些东西。”
点心一共三盘,一盘绿豆糕,一盘贵妃饼,还有一盘杏仁酥,个个精致小巧,看着可爱喜人。
谢临砚看了好半天,抬眸对李辞雪道:“多谢师父,”他有些迟疑,不禁问道:“这些是吃的吗?”
“当然,”李辞雪迷惑于谢临砚的反应,但他很快就了然了:“你以前没见过这种点心?”
谢临砚摇了摇头。
李辞雪将绿豆糕推到谢临砚面前,说道:“那便尝尝吧,圣道宫的真传弟子,不至于连点心都没吃过。”
谢临砚小心翼翼地看了李辞雪一眼,才轻轻捏起一块绿豆糕,送到唇边,张嘴咬了一大口。
李辞雪一下子就笑出了声:“我的乖徒儿呀,哪有吃这种点心一口半个的,你也不怕齁着!”
他沉默着咀嚼了很久,半晌才道:“很好吃。”
他的声音竟然带了几分哽咽:“弟子从未吃过这般甜的食物。”
李辞雪惊了:“你哭了?”
谢临砚迅速垂下头,用头顶对着李辞雪,摇头道:“不是,是风太大了,眼里进沙了。”
他将绿豆糕咽了下去,大概是怕李辞雪追问,便生硬地转移话题:“师父……我能将点心带给姐姐尝尝吗?”
李辞雪没有拆穿他,他笑着道:“你想去就去,一些点心罢了。”
“我还以为你同你姐姐之间的关系并不好,自打你们入门便从未见过你们私底下有任何交集,门中除了我以外,甚至无人知晓你们是姐弟……如此看来,你倒是很惦念她。”
谢临砚的眼底闪过了几分复杂:“她毕竟是我姐姐……是我在这世间唯一的亲人了,除了她,我不知道我还该去惦念谁……”
李辞雪看了他一会儿,突然伸手揉了一把他的脑袋:“小朋友,不要整天这么沉重!天生剑骨!圣道宫百年难遇的天才,我!李辞雪的徒弟!少年!你要活得张扬呀!”
谢临砚懵了一下,头发被揉乱了几分,他略显不解地看着李辞雪,问道:“如何才算张扬?”
李辞雪皱眉思索了一下:“……大概就像李晚尘那样吧……那小子一天心高气傲的,就是欠收拾!”咦婳
“你下次不要再手下留情了,必须好好收拾他一顿,按在地上揍!”说着,他抬手比划了个挥拳的姿势:“揍他!”
谢临砚不禁笑了起来,李辞雪满意地拍了一把他的肩:“这就对了嘛!终于笑了!年轻人何必一天苦大仇深的,”说着他又摇头叹道:“我这师父可真是累,还得逗徒弟开心。”
“小谢,为师对你其实没什么要求,不要求你去守护天下和苍生,也不要求你牺牲自己去拯救别人,你只需过得开心便好。”
雪山之上,跳动的烛火在一片晶白中显得愈发温暖。
少年眉眼间的笑意越来越多,正值肆意张扬的年纪,他也慢慢地有了那个年龄该有的模样。
终年如一日的白雪似将岁月也一同冰冻住了,一晃眼,六年过去,少年也终于长成了青年的模样。
雪越下越大,将整座戒律堂都冻寒了,地很冰,上面结了一层白霜。
青年跪在地上,他显然受了很重的伤,一道道血痕透着雪色的衣衫渗出,唇角的一抹血迹将他的脸衬得愈发苍白。
“谢临砚,有弟子指认你,身为圣道宫二宫主的真传弟子,却屠杀同门,谋害自己的师父,你可有什么想说的?”上首座的中年男子冷冷地看着跪在地上的青年。
谢临砚猛地抬起头,他捏紧了拳头,满眼赤红,字字铿锵:“我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