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铭却是站在那里不言不动,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双手却在不停颤抖。
在石台上观战的陈长老皱了皱眉,他一挥拂尘,低声说了一句什么,他身旁道童站出来道:“祖师命这位师兄上来一叙。”
张衍从容自若地走上石台,对着陈长老施了一礼,只是行得却并不是后辈礼,而是平辈礼。
陈长老见状神色不悦,冷声问道:“我来问你,你以前可曾学过这门飞剑术?”
张衍摇头,道:“未曾。”
陈长老拂尘一指他,冷喝道:“咄!休得骗我!观你运剑成熟,转折如意,分明是经过了数载磨练,方能有如此成就!老实说来,究竟是谁教得你?”
在对方凌厉目光的逼视下,张衍却神色不变,坦然回答道:“弟子入得上院不满一年,冲破明气二重也不过一月时间,前些时日出使水国,今日才回返上院,不知道数载磨练从何说起?”
其实陈长老所说数载磨练眼光也是极为准确的,习练飞剑者也不可能一年时间将全部的精力都放在练剑上,不像张衍一心一意在残玉中用了两百日来磨练,所以那数载之功是当得起的。
“嗯?入门不足一年?”
陈长老眉头皱得愈发紧了,他长年闭关,还是近几日受荀长老所托,这才出来传授剑法,连冯铭也是今日才见到,自然不会知道张衍的事情,而且也无人会在他们面前提起这等微末小事。
他问道:“你姓甚名谁?谁的弟子?可有司职?”
张衍神色一肃,站直身体回答道:“在下张衍,忝为丹鼎院监察,恩师现为丹鼎院掌院。”
陈长老为之愕然,“竟是周师叔的弟子?”
心中忖道:“难怪此人刚才状似无礼,原来和自己是同辈,这倒是并无不妥之处。”
然后他又侧头看了看冯铭,觉得为难起来。
本来他答应过自己荀长老,要将星辰剑丸授予冯铭,哪知道张衍横插一手,偏偏还在驾驭剑丸上技高一筹,当着上万弟子之面,他也不能使泼耍赖,是以将张衍唤上来,本想用言语施加压力,让他主动退出,不过得知他是周崇举的弟子后却打消了这个主意。
周崇举在派内身份特殊,辈分又高,平时除了掌门之外,谁的面子也不卖,而且偏偏还是东华洲有名的丹道宗师,自己的话对别的弟子或许还有点震慑力,对付张衍却全然无用,因为自己管不到他的头上。
他虽是也是长老,但只是修为到了,年资到了,所以有个挂名而已,与那些渡真殿中那些以法号称呼的长老是根本无法相提并论的。
正在他左右为难之时,却觉得脚下轻轻震动了起来,脸色不禁微微一喜,往天空看去,笑道:“可是荀师兄来了?”
不多时,只见空中先是一点红芒,再是一团红彤彤的烈火从天而降,随后火光一炸一隐,现出一个身形高大魁梧,满脸络腮胡子的修士,这人走过来时气势骇人,每一步都让人感觉到惊心动魄,地动山摇。
张衍暗暗心惊,“身随风火,举动如山,吐气成云,这分明化丹第二重境界,丹煞外泄的景象。”
这名修士还未到得近前,便豪爽大笑道:“原来是周师叔的弟子,果真是少年英杰,既如此,我这做长老的也不能小气。”
他大步走向张衍,还未靠近,便觉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这名修士来到张衍面前站定,身高竟比后者还高出半头,盯着他道:“张师弟,适才我在空中摩弄风火,见你运转灵机,共是转动了四十八次方才将冯铭击败,想必和冯铭一样,胸中亦有四十九口灵气,也算得上是资质出众,可如若敌人再强盛几分,你又如何?”
不待张衍开口,他又指了指自己胸腹,道:“我这有一门口诀,名为‘无中生有’,乃是《正源剑经》秘传之一,可以让你在最后灵气用尽时再多出三转来,既然你要得这枚剑丸,也不能让这门法诀与剑术分离,只是我要考验考验你的心性,不限你手段,若是你能在日入之前找来一千条墨石鲥,我便将此口诀与星辰剑丸一并传与你,若是不成,便是你与这门剑术无缘了,这剑丸自然也不能予你,你看如何?”
墨石鲥乃是龙渊大泽中的特产,鱼卵不但可入丹,而且也是上等美味,用心烹煮之后,便是修道者也难抵诱惑,周崇举那艘渔船,便是一条寿数已有三千年的墨石鲥。
只是这种鱼腹下有膜,修炼长久之后还能生出双翼,在水中飞掠之速无人可比,而且皮糙肉厚,鳞甲粗硬,更兼生性狡猾,喜爱在深水中嬉游,所以甚是难抓。
虽说此时离日入时分还有大半天的时间,但是要抓一千天却是为难人了,别说一千条,就算十条一个人运气差点也未必抓得到。
张衍心中冷笑,这分明是不肯让我得了这星辰剑丸,是以想出这么个理由来,身为长老如此不要脸皮,设置重重障碍,就是为了将剑丸分给冯铭,还美其名曰考验心性,实则是想让他断了此念。
不过,你们以为如此,我便会知难而退么?
他当即毫不犹豫的应下,道:“如此,请两位长老在此耐心等候,师弟我去去就来。”
两名长老见他答应得如此之快,也不免诧异,对视了一眼,荀长老眯眼一笑,挥手道:“你去吧,我师兄弟二人就在此等候,成与不成便看你的机缘了。”
张衍也不多说,驾出飞舟,腾空而去。
只是他并没有去寻找什么墨石鲥,而是径直回转灵页岛,见禁制一开,罗萧当先迎了出来,一个万福,道:“却是老爷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