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蕴把身上的围裙解开扔在地上,他的视线里看不到蜂拥四窜的学生,也听不到旁边人的安慰声音,冲天黑烟遮蔽了白云,他不想说话也不想思考,哪个可能他都不会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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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枣一直趴在报告厅的角落里,蜷缩着身子躲在墙边,离她不远处还躲着几个女学生,他们都是后门被堵死之后出不去的人。
火势从隔壁的操作间疯狂蹿出,火舌直接吞没了后门,等大家回过神来的时候,偌大的报告厅已经乱成了热锅上的蚂蚁,领导们先行撤离,尽管班级委员让学生们有序逃生,但总有人乱了阵脚的。
一个两个,几百个人,依靠那两扇只容单人通过的小门,饶是心理素质再高的圣人都难免慌乱,最后也不知道是谁急了,险些造成踩踏事故。
在大多数人强行挤出室内的时候,实则已经过去好久,原本就不太结实的门框,因为受热挤压变型,前门也打不开了……
剩下的几人成为了困兽,有一个年纪小的直接哭了出来,但哭着哭着不知道是不是力竭,就不作声了。
林枣随身带着手帕,她用演讲台上老师茶杯里的水打湿了唔在脸上,压低了身体紧贴地面。好歹她这一侧的墙壁上方有两面小窗,还有光线散射进来。
又过了一会,浓烟顺着门缝飘进来,厅里的空气逐渐浑浊,如果这时候有条件的话,应该用衣服或者棉被打湿了堵住门缝隔绝烟尘,可报告厅里哪来的水。
门外已经能听见消防车的鸣笛声,学生们的跑动和尖叫让原本安静有序的校园变成地狱,可明明就在一墙之隔,报告厅里却什么声音也没有,一半是熔岩地狱、一半是和平白天。
那几个被困的学生逐渐聚在一起,往远离门口的中间靠拢,唯有林枣一人挨着墙壁。
室内越安静,心跳越如擂鼓,一切声音都往耳朵里钻。
她听见有脚步声往隔壁的教室跑去,想来那边的大报告厅也关了学生。文体中心有三层铁栅栏门,消防车能进来几辆?她的心越来越沉。
从来没有哪一刻,觉得死亡离自己如此之近。
大概是进了灰,林枣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又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脑袋上玻璃窗清脆的一声碎裂声。
封死的窗户被人从外面击碎,破开了一个大口子。
肖蕴就以这样的方式登场。
他脸上蒙着张口罩,双手都戴着手套,他还穿着店里做饭的衣服,敲碎玻璃以后爬到窗台上,居高临下蹲在两米半高的窗台上看她。
阳光在他身后疯狂涌入,林枣双手仍捂着脸,但鼻子有点酸。
肖蕴一只手拽着窗台的铁框,另一只往下伸向她,目眦欲裂:“走!”
这一声撕心裂肺,林枣红着眼睛站起来,勾住他的手的瞬间,感觉手臂被人抓住,然后一股大力袭来,他直接伸手把她给拽上了窗台。
从破窗户里爬出去,呼吸到新鲜空气的时候,林枣猛地急促喘息起来,胸腔一阵阵钝痛。
她还保持着躺在他怀里的姿势,肖蕴扯开脸上口罩,一把抓着她的肩膀用力摇了摇。
“你是不是傻!为什么不跑!这种时候需要你逞能吗?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他怒发冲冠,气势盛到仿佛看一眼就要烧起来了。
林枣咳嗽了两声,手握成拳捂住胸口。
“我蹲在墙角是因为这种姿势能防止吸入更多的烟尘,报告厅里人太多,前面有人被踩了脚,如果乱起来造成楼道拥堵的话,大家都逃不掉……”她声音又慢又轻,仿佛下一秒就要断绝了。
“我不管这些!”满脸黑灰的少年嘶哑着嗓子喊着。
“我只知道要是你不见了我就要死了!”
林枣噎住了,此时他的形象不太好看,他大概是找过了好几间教室,头脸都是灰尘,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在这么危险的环境下混进来的,肖蕴真的是个怪人。这种想法,让她有些想哭。
最终他把她抱下了窗台,两人离开之后几分钟,原本被挤住的前门被人从外撞开,几个荧光红的消防员冲了进来,或抱或搀把剩下的学生都弄出去了。
最终也没有人员伤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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