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抬眼看去,只见一身紫色祥云华服的九王爷正悠悠摇着扇子缓缓而来,九王爷素来慵懒顽劣,他所到之处,无不热闹喧哗,而此刻,他一露面,周遭竟诡异寂静得吓人。
太子将目光再抬,果不其然,在他身后半丈处,还缓缓跟着一位玄衣男子,男子玄衣禁服,肩宽阔背,他一身暗色,全身无一丝明媚之色,仿佛从阴诡之狱而来,只有脸上罩着一黑金面具,面具半遮脸面,却遮不住这满身的气势与凌寒。
这人身高八尺有余,比九王爷还足足高了半个头,虽走在他身后,浑身气势丝毫未曾削减,甚至隐隐有股凌驾之势。
对方面色冷凌,不怒自威,浑身上下有股浓浓嗜血煞气,便是在这森森庙堂之中,也丝毫不曾消减。
他所到之所,所有人都下意识地退避半步。
待这人缓缓走近了后,太子原本微板着的脸色又沉了几分,不多时,他半眯着眼,朝着对方腰间看去—
只见对方腰间挂着一柄麒麟大刀,大刀钝重,足足有半人高,做工精湛,威严又霸气,远远瞧去,便知那分量定然不低,怕是一个寻常男子双手托举,都不一定能够轻易举起,至少五六十斤上下。
而此刻,挂在对方身上,竟如同寻常佩剑配饰似的,竟身形不摆,身姿未有半分虚浮,可见对方厉害。
只此刻,那身上只有那威武霸气的麒麟刀,却未见那刀柄刀身。
那刀身,早已牢牢贯穿在了那颗百年大树的树干上,穿心而过。
此人,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久久未曾露过面的二殿下元煌。
挥刀之人,竟是这胆大妄为的二殿下!
这二殿下竟敢堂而皇之,在这大庭广众、纵目睽睽之下朝太子挥刀,若这太子反应不过来,怕是直接被他当场斩杀了。
斩杀太子!
斩杀储君!
这可是滔天大罪。
若要论罪,太子有权直接将人赐死!更甚者,若是搁在寻常人身上,是要论株连处置的!
便是此人乃皇子,亦不敢如此当众作恶的!
何况,皇子之间,有皇位之争,更是忌讳不已的,唯恐被人抓住马脚,惹人非议。
这……这二殿下是吃了豹子胆,还是个傻的,竟敢如此莽撞!
整个园子内,自打他踏入的那一刻起,便一片死寂,久久无人敢轻易出声。
就连太子,此刻,亦是冷冷盯着对方,一贯温润的太子殿下,眼下,亦是威严四起,隐隐有了天子之怒。
“嘿,原来是太子在此,本王就说,本王在此休憩,何人敢在此喧哗话,原是翎儿。”
说着,九王爷边摇着扇子,边走近太子,继续道:“翎儿一向温和的,怎么着,这会儿脸色瞧着怎么有些不大好,哪个惹到你了么?”
元阊争着眼睛说着瞎话。
说到一半,许是说不下去了,不多时,眼睛落到了一旁的四碎的水缸处,只惊叹道:“咦,这大缸好好的,怎么裂开了,可惜了这一缸好鱼!”
顿了顿,目光一移,又落到了身后的那株百年老树上,又惊叹道:“呀,这……这不是我煌儿的佩刀么?好生生的揣煌儿腰上的,怎么一转眼便上树了?”
元阊啧啧两声,连连可惜,嘴里还十分应景的念叨了声阿弥陀佛。
片刻后,又忽而将视线一转,顿时微微瞪着双目,摊开了扇子,指向了此刻正瘫坐在地上,一脸狼狈的卫臻身上,只一脸目瞪口呆道:“咦,这这……这这这这不是本王的侄媳妇么,侄媳妇你什么时候来的这庙里,怎么来了也不来给本王这长辈请安问好啊?”
说着,九王爷将袍子一掀,顿时原地蹲了下来,蹲在了卫臻脚边,将她上上下下好似打量了一番,只似笑非笑道:“我说,侄媳妇儿,你来了这庙里,不好生在屋子里待着,怎么来了这儿啊?瞧瞧,怎么还弄得一身的伤,这是怎么了,跟本王说说,若哪个敢欺负你,本王替你撑腰!”
九王爷笑眯眯的看着卫臻说着。
虽一脸和善,笑嘻嘻的,仿佛在给她撑腰。
可话里话外,分明在质问着,同时质问着太子和她。
又像是个……~瞧热闹不嫌事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