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五年前那个孩子到底是弟弟,还是妹妹,倘若那孩子活了下来,不知会是一副什么模样。
一时,冷不丁地又回忆起了前世。
只是,思绪不过只恍惚了一阵,卫臻很快嗖地一下,彻底回过神来了。
历经两世,别的本领卫臻没有学会,倒是学会了一点,那就是做人啊,要知足,要想的开,人的一生不可能不发生任何意外,也不可能只有顺境在等你,受过的苦,遭过的罪,记住那份疼痛足矣,经一事长一智,却也没有必须时时刻刻将那些伤口反反复复的拿出来展示,因为,除了自己,没人知道它究竟会有多疼。
反反复复灼伤的,依然是自己。
这样想着,卫臻只缓缓牵着阮氏来到了软塌上坐着,经历一夜,她已经思索了一整夜,又或者,再次之前,在这整整五年间里,她早已经将今天这一幕预想过许多回了。
“姨娘,未来这大半年里,兴许要委屈你了,在未来这大半年里,您什么事情都不需要做,只需要做好一件事情,那就是,当做没有怀孕一事,咱们的日子……一切照旧。”
阮氏有些诧异的看了卫臻一眼,不多时,一字未问,只紧紧抓着卫臻的手,道:“好,姨娘都听安安的。”顿了顿,又咬了咬牙,道:“姨娘这一次知道事情轻重,这一次,姨娘一定安安生生给安安生下这个弟弟妹妹,只是……”
阮氏说到这里,忽然间不知想起了什么,只紧紧捏着帕子,看了卫臻一眼,小声的问了句:“老爷那边——”
哪知,话还没有问出口,忽然见外头冬儿匆匆跑来禀告道:“主子,姨娘,老……老爷来了。”
冬儿话音一落,卫臻跟阮氏纷纷一愣。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阮氏听到卫霆祎来了,短暂的惊愣,待反应过来后,顿时心里微微一慌,只立马从软塌上站了起来。
相比之下,卫臻明显要淡然许多,只伸手攥了攥阮氏的手,淡淡道:“姨娘,莫怕,有臻儿在。”
说着,卫臻缓缓起身,倒了杯热茶递到阮氏手中,自己又缓缓在阮氏跟前坐下,这才不紧不慢的看向冬儿,道:“老爷打何处来的,是在姨娘的正屋里,还是往咱们这儿来了。”
冬儿歪着头想了想,道:“瞧着老爷来的那方向,像是从潘姨娘那里过来的。”顿了顿,又道:“原本是直接去了姨娘屋里,后来听说姨娘在主子您这儿,又听说小主子您染了风寒,老爷坐了片刻,便说要过来瞧瞧小主子,只是……只是到了屋子外头,老爷又停下来了,一直在屋外转悠,没有要进来的意思,也不让人进来通传,奴婢还是悄悄溜进来的。”
冬儿倒是机灵,前前后后了解的细细致致。
卫臻听了也并不意外。
回京这大半年,除了最基本的礼教与招呼,卫臻基本没有跟卫霆祎说过一句话,更加没有给过他半个好脸色,整整大半年的时间里,她一直无视他这位父亲。
故而,卫霆祎变得有些憷她。
期间,一直旁敲侧击、想方设法的想要跟她亲近,全被卫臻不漏痕迹的挡了去。
人有时候就是如此,从前,卫臻心心念念盼着爹爹的青睐,哪怕一个眼神,都能够满足,然而,一个眼神,于她而言,都是奢侈。
如今,她将这位父亲大人从她的生命中彻底的移除了,他倒是往上赶了。
这半年来,卫臻的所作所为既是有意,又是特意的。
她坐在软塌上,不紧不慢的,一直待陪着阮氏用完了那杯茶,这才缓缓冲冬儿道:“冬儿,请老爷进来吧。”
卫臻话音一落,只见冬儿跟阮氏纷纷一脸惊讶的看着她。
少顷,冬儿率先反应过来,冲卫臻道了声是,立马出了屋。。
第197章
没一会儿,冬儿去而复返,只小声禀告道:“姨娘,娘子,老爷……来了。”
话音一落,只见一只修长白皙的手伸了进来,缓缓挑开了帘子,不多时,一位三十几许的中年男子缓缓踏进了屋子。
大冬天,只见来人穿了一身月牙白对襟广袖长服,外罩着一件石青色银丝边鼠袄儿,袄儿两边是两撮浅灰色的狐狸毛,衬托得整个人身长如松,面色如玉,又见他腰间缀着上好的羊脂玉,大冬天里,手上还颇有雅致的握着一柄折扇,进屋时,执扇的手微微置于腰腹前,一手背在了身后,一副翩翩世家公的模样。
此人便是卫霆祎,明明三十几许的人了,还整日穿戴装扮的跟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公子哥似的,关键是,即便是站在二十几岁的世家公子跟前,她们家这位五老爷也是最为出挑的那一个,面红齿白,面如冠玉,当年元陵城一等一的美男子,即便是来了京城,即便是要到了不惑之年,无论是音容相貌,还是举止言行,依然是最为出挑的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