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臻道:“姐姐瞧上去病得厉害,可是染了风寒,可缺了药材不曾,妹妹出门恰好带了些药材,姐姐若是缺了什么,只管与我们说便是。”
卫臻难得有些殷勤道。
要知道,这可是未来的贵妃娘娘,上辈子她不幸投身在了太子府,注定对眼前这位是要离多远离多远,可如今,她跟太子府毫不牵连,而眼前这位,可是人上人,今儿个有幸被她撞见了,自然是要上前恭维一番的,以后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卫家,终归是桩好事儿。
孟知秋闻言,冲卫臻笑了笑,道:“谢谢妹妹。”
说着,还要说些什么,只忽然间又咳了起来。
卫臻见外头风大,忙给她让了位置,道:“外头风大,姐姐还是且先进去歇着罢。”
却说进了驿站后,驿站里的六间厢房其中三间分给了蒲家,另外两间提前被孟家、还有之前礼让马车的方家订了,卫家只剩下最后一间,亦是最次最为寒碜的一间。
整间屋子除了一张简陋的床榻,一张破旧的方桌和一张柜子,再无其它,卫臻隐隐有些嫌弃,一路走来,没想到眼瞅着快要到京城地界了,竟还赶上如此寒酸的驿站,这是这两个月以来,住过最磕碜的驿站。
从前只知,江南繁华,未曾有多么深刻的体会,如今这一路走来,倒是确确实实的见识到了,一路从南方的绿水青山,路径北方的黄土荒凉,当真是越往北,地界越贫寒,一直到京城,才开始了另外一种繁华。
好在,卫臻跟阮氏在庄子里吃过了那样的苦,如今这样的,对于她们二人来说,压根不值一提,就怕老夫人年纪大了,腿脚不利索,又一路风尘仆仆,若是睡不好的,第二日便挨不住,故而,一进了厢房后,卫臻便开始亲手帮着阮氏打点起了厢房,所幸,卫家一路走来,什么都备齐全了,卸了一辆马车的货,将一应洗漱用具,将所有需要的衣裳饰品,将崭新的被褥床具全都搬了进来。
床极小,铺了厚厚的褥子,换了崭新的被褥,倒是焕然一新,又在床榻下搭了一个地铺,卫臻打算与阮氏睡地铺,却不料,老夫人不许,硬是要让卫臻上来跟她挤在一处,卫臻无法,只得将枕头抱着放到了老夫人的枕头旁边。
她们女眷尚有地方住,大哥哥他们那些男丁便没这么幸福,他们只能在楼下的下人房挤着,亦或是去马车里宿一宿。
待一切都收拾妥当后,卫臻便吩咐冬儿、杏牙二人去驿站厨房弄些吃食及热水来,却未料到,二人去了老半天还迟迟未见回来,卫臻拧了拧眉,冲老夫人说了句:“祖母,姨娘,臻儿出去瞧瞧。”
便领着双灵一道去了。
此时,外头天色已经变暗,驿站里点起了灯笼,却昏暗无比,一路往外走,须得小心翼翼,生怕磕着碰着了,双灵在一旁嘀咕道:“娘子,这劳什子驿站简直比奴婢乡下的老家还要寒碜,您当心着些,省得摔着磕着了。”
又走了两步,干脆劝了起来,道:“娘子,您不若还是先回屋吧,奴婢代您去瞧个究竟。”
话音将落,卫臻脚下一崴,脚下冷不丁出现了一级台阶,她未曾瞧见,直接踩空了,正要摔得个四脚朝天之际,忽而一只大掌从身后拽住了她的胳膊,待卫臻站稳后,那只胳膊便又及时松开了。
卫臻微微一愣,一转身,只见不远处立着个十四五岁的小郎君,对方生得眉清目秀,面如冠玉,一身青布长衫,头上戴着青不儒巾,一副书生打扮,身上装扮虽清减,却干净整洁,立在卫臻身后,像松柏一般挺直。
卫臻转身时,只见对方朝着卫臻微微施了一礼,礼数有佳,却没有半句多话,面色微微有些冷清疏离,随即,只弯腰将地上的一册书籍捡了起来,冲卫臻微微颔首,然后,绕过她缓缓而去。
一直待那道身影远去后,卫臻才稍稍缓过神来,盯着对方消失的地方,一脸好奇道:“双灵,你可知这人是?”
双灵想了想,道:“回娘子,这人应当是方家的,方才奴婢去马车里取东西时恰好撞见这位小郎君与马车里的那位小娘子一道出来,他们周围并无长辈跟随,就一位管家领着,好像亦是奔赴京城。”
卫臻点了点头,眼中若有所思。
这时,只见双灵立马蹲下检查起了卫臻的膝盖及脚踝,一脸关切道:“娘子,你方才没磕着碰着哪里罢,若是伤了腿便不好了,咱们回京还有七八日的行程,回头该遭罪了。”
卫臻动了动脚,道:“不打紧,无碍的,多亏了方才那位方小郎君出手相助。”
双灵心里微微一松,听了卫臻的话,忽而道:“娘子,方才那位郎君好生奇怪得紧,他……他该不会是是个哑巴,不会说话吧?”
寻常人哪个见了她们家小娘子,不是惊艳的双目发直,唯有方才那个,眼神稀松平常,脸上好似并无任何诧异,且,连一句宽慰的话也没有,未免过于高傲了些。
当然,双灵并非埋怨,不过是感到好奇罢了。
卫臻瞪了双灵一眼,道:“不许瞎说,那位,可是你家娘子的救命恩人。”
卫臻勾了勾唇,冷不丁这样道。
双灵有些诧异的看着卫臻,只觉得这话有些古怪,正疑惑间,只见那边冬儿与杏丫一脸气呼呼的跑了来,见到卫臻,二人一愣,愣过后,一个个争先恐后的上前跟卫臻倒苦水道:“娘子,厨房的吃食跟水全都送往蒲家了,真是太过分了,明明是咱们先去的,咱们等了小半个时辰,结果蒲家那个丫头摆了谱,又是拿宫里的娘娘,又是拿户部侍郎说事儿,厨房的婆子吓得脖子又缩,便将原本属于咱们的吃食及热水全部给了她们了。”
冬儿气呼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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