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直疼着怎么行?”裴寂试探着,将手覆在她小腹上,片刻后又抬起手,对着搓了几下,待手心?热了,这才顺着腰带伸进去?,暖热的掌心?捂住她肚脐周围,猜测着她是怕羞,便道,“你不要害羞,我想法子请内廷的医女来,她们时常为后妃调理身体,对这些应该有经验。”
他?的手掌覆上去?时,带来一股源源不断的暖意,沈青葙觉得?疼痛稍稍有些缓解,摇了摇头:“不用麻烦,我记得?以前常吃的方子,等我写下来,再让人去?抓一副就行。”
裴寂在心?中默默盘算,待到打通关系,请医女出来时,怕是也得?一两天功夫,若是有旧方子,也能解燃眉之急。他?点点头,让人取了纸笔过来,一伸臂将沈青葙抱着怀中,自己提了笔,道:“你说?,我写。”
沈青葙回忆着,慢慢说?道:“益母草三钱,女贞子三钱……”
就见他?提笔蘸墨,手腕悬空,飞快地写了下来。这是沈青葙头一次看他?写字,一笔极秀逸的王右军体,笔势遒劲,笔划沉稳,竟是无一处不好,一刹那间?,沈青葙蓦地想到,果然是玉裴郎,人如其名,便是字,也写得?这般好。
裴寂偶一抬??,就见她看着??前的字纸,目光沉沉的,似在出神,裴寂心?中一动,便把笔递到她手中,低声道:“我还从来不曾见过你写字,你也写一个让我看看。”
因着他?珠玉在前,沈青葙是不想写的,然而他?握着她的手,不由分说?便要提笔,沈青葙也只得?硬着头皮写了下去?,等写完一个时,裴寂悄悄松了手,只看着她一笔一划,认真写完了“当归”两个字。
裴寂认出来,她习的也是王右军体,多?半还是《丧乱帖》。
女子习王右军行书的,却是不多?,她年?纪虽小,但这一笔字,已经隐隐有了章法。
凤目中漾出一点笑意,裴寂伸手又握住她,咬着她的耳朵,低声道:“原来你跟我一样。”
可真是,有缘。
沈青葙不安起来,轻轻地躲闪着,低声道:“三郎,快些写吧。”
裴寂笑了下,低声道:“改日我给你临一副双钩字帖,闲时你来填墨吧。”
话音未落,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黄绰慌张着在院里叫道:“三郎君,东宫出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裴寂:连字都写得一样,绝对是前世姻缘!
沈青葙:呵呵。
第55章
东宫正殿,明德殿中。
神武帝端坐正中主位,目光慢慢看过底下跪着的几个人,面沉如水:“太子妃,说吧,这是怎么回事?”
金阶之下,杨合昭双膝跪地,声音里?抑制不住地打着颤:“陛下容禀,家?父昨日离京上任,在潼关驿突然发病,无法前行,因此遣人给儿?捎信回来。”
神武帝的目光落在跪倒在她身?后的杨家?长子杨万仞身?上,神色冷淡:“是么?捎信罢了,需要杨万仞自己走这一趟,还扮成宦官?”
杨合昭顿时面如死灰。
昨日她又派遣卫队前去河间郡公府,不管杨士开夫妇两个如何推辞,硬是把人押出长安,赴儋州上任,她还道这块心病终于祛除,昨夜与应琏相见时,夫妻两个还欢喜鼓舞,以为从此后就能清净一些时日,万没想到?今天一早,她的长兄杨万仞居然带着一个亲信随从折返回来,而且还乔装成宦官,仗着与东宫各处门吏相熟,突然摸了进来。
身?为太子妃,即便是召见家?人,也必须事先禀明圣人,更?何况杨万仞此时,身?上还有?官职,虽然因为受着杨万石一案的牵连被贬为泉州司马,但品级再低,也是现任职官,东宫储君,是万万不能私自召见外臣的。
杨合昭突然在宫中见到?杨万仞,当时就大吃一惊,听?明白竟是为了杨士开发病想要回长安医治,所以才?偷偷摸摸溜进来,更?是觉得匪夷所思,急怒之下将杨万仞痛骂一顿,正要命人偷偷将他?带出去时,神武帝竟突然驾临,抓了个正着。
杨合昭到?此时,已经?明白多半是被人盯上,走漏了风声,此时她又恨又悔,又万般无奈,只能硬着头皮含泪说道:“陛下容禀,家?父此次病得严重,又因为儿?前些日子严词命他?们立刻离京,家?父担心儿?不准他?停留医治,所以命家?兄前来,想当面向儿?求情……”
神武帝打断了她:“如此说来,杨万仞此来,是临时起意??那么这几身?宦官衣服,又是从哪里?弄来的?难道你杨家?素日里?,都备着宫中的衣服?”
天授朝于服色制度,一向管束严格,况且宫中各色人等的服色,外臣是万万不得僭越的,杨合昭一听?这话,便知道事态只怕要发展到?最?坏的境地,连忙叩头下去,含泪说道:“儿?万万不敢!实是家?兄一时糊涂,害怕儿?不肯召见,所以向相熟的宦官借了衣服……”
神武帝立刻又打断了她:“是谁把衣服给了杨万仞?”
跪在最?后面的一个小宦官抖着声音答道:“启禀陛下,是奴婢……”
“拖出去,乱棍打死。”神武帝冷冷说道。
那小宦官来不及求饶,早被赵福来手?下的人塞了嘴拖出殿中,沉闷的板子声立刻在殿外响起,杨合昭知道在殿外行刑,就是为了给她看,一颗心越沉越低,生出了几分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