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的大圆桌子已经支起来了,今晚比上一次打边炉时多了两张凳子,摆得整整齐齐,热热闹闹。
胡军外出,另外三人留在店里把院子和前屋整理干净,还乖巧地帮忙洗菜择菜,许飞燕省了好多功夫,只需熬锅高汤和做个糕烧番薯芋就完事。
听到人回来了,她洗干净手走出厨房,正好张莲从前屋走进院子,她迎了上去问好:“阿姨,您来啦。”
张莲喜笑颜开:“哎呀飞燕,我正想找你。”
许飞燕讶异:“阿姨找我什么事?”
张莲主动挽住许飞燕的臂弯,两人走到墙边,张莲才从裤袋里摸出个红彤彤的利是封,递给她:“阿姨早上才知道你今天生日……来,小小心意,你收下。”
许飞燕睁大眼睛,急忙拒绝:“不用不用!阿姨您这实在太客气了!”
这红包是长型的那种,不算厚,但也不薄,已经超过一个人情红包的金额了。
“丫头,你拿着!”
张莲力气大,几下就把红包袋塞进许飞燕的手心,紧握住了她的双手不让她推回来:“你给阿姨准备的荞麦枕和被子,阿姨要谢谢你的,连我亲闺女都不晓得我认枕头……她以前在家让她爸给宠坏了,心思远远没有你这么细腻啊,那床新被子盖着也好舒服的,肯定花了些钱吧?”
张莲收了些音量,有些忸怩:“哎,你也是不容易的,一个女人带着娃娃,听超龙说你正忙着找工作……阿姨会在这边呆到过年的,如果你在接送方面不方便,就跟你嫂子讲一声,阿姨去接了浩浩后,可以一并去接朵朵的,需要帮忙的时候记得开口,知道吧?”
许飞燕微微愣神,低头看着握住自己的那双手。
妇女年轻时做的粗活多,布满皱褶的双手都是老茧。
她忽然觉得这双手和她阿妈的很像。
当初听到朵朵转述周母说过的话,许飞燕确实心有怨气,她哥不偷不抢,而且生活一年比一年好,虽说他抠门,但对身边人向来不计较金钱,该花的地方也没少花。
后来她跟阿妈通电话时抱怨过一次,可阿妈说,要是现在你远嫁到北方,先不说对方条件怎么样,光是这个距离,阿妈都会担心你在婆家过得好不好,毕竟那么远,你真出了什么事,阿妈没办法第一时间帮上忙啊。
亲家也不是有什么坏心思的人,家里就一个女儿,要真嫌弃你哥,当时怎么都不会同意阿青嫁过来,只要我们家对阿青好,问心无愧,人心肉长的,亲家慢慢肯定会理解的。
许飞燕想明白了阿妈想说的话,她紧了紧手心,握住利是封,笑容比那穿破了雾霾的落日还要灿烂:“嗯,知道了,谢谢阿姨。”
“飞燕,糖水快烧没啦!”
厨房传来一声叫唤,是雷伍。
许飞燕喊了一声“就来”,对张莲说:“阿姨你先前屋坐一下,我们还差一个小弟没回来,等他回来就可以开饭哈。”
“行,你去忙吧。”
雷伍手里揸着长筷,认真给锅里每一块金黄番薯和嫩白芋头翻身,让它们都裹上黏稠晶莹的糖浆。
糕烧番薯芋,他也好久没吃过,早上在蔬菜摊买菜时看见番薯和芋头,一想起就馋了,许飞燕说可以做,就买了回来。
见许飞燕喜滋滋走回来,手里还拿着个利是封,雷伍挑眉:“挺开心哦?”
“今天一直有好事发生,不开心很难哦。”许飞燕嘚瑟地向他扬扬利是封:“是阿姨给我的。”
雷伍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哟,那确实棒,关系大跃进。”
许飞燕刚把利是封塞进后裤袋,听他这一句,支起手肘撞他手臂:“上次还说你什么都没听到?”
她指的是和女儿在雷伍家楼下哭成狗的那一次。
雷伍假模假样地装作自己什么都没说过,指着锅问:“糖浆收成这样可以了吗?”
许飞燕斜瞪这脸皮比墙厚的男人,没好气道:“行,关火装起,最后把芝麻撒上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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