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她可能是个不婚主义者,并没有组建家庭结婚生子的打算。
第四,她心有所属,眼里容不下其他人。
春和把每种可能都列出来,这种十分主观和情绪化的东西,变量太多,是很难去猜测和判断的。
而且去猜测一个人的想法,必须对这个人有足够的了解,否则很容易引起误解。
毋庸置疑,春和对朱朱谈不上了解,只能说从无数个侧面,看到了冰山一角。
春和不是警察,所得的资料有限,但只要有心,很多事情还是能够弄清楚一二的。
朱朱老家就在江县,上学那时候家里就是特困户,母亲是个很软弱的女人,且能力不济,弟弟生来小儿麻痹,朱朱又体弱多病,全家人靠父亲一个人养活,但是父亲受不了这样的压力,赚了钱也不愿意往家里填,也不经常回家,全家日子过的紧巴巴的。
朱朱上中学那会儿,她弟弟得了肺炎,住院需要一笔钱,虽然数目不算很大,但朱然母亲是个不太能干的人,没有工作,也没什么技能,每个月只能靠给饭店帮工赚一点零用,也只是勉强度日,经不起一点波澜,朱然母亲去找朱然的父亲要钱给儿子看病,来来回回去了数次,好话说尽才拿回来一些钱。
这样的事之后经常发生,朱朱母亲越发觉得没有尊严,儿子又得了那样的病,唯一一个女儿将来前途还算明亮,上学的花销却也越来越大,最后起了轻生的念头。
某天朱朱在上课,邻居给学校打来电话,说让她赶快回去。
她回家的时候只看见家里被大火烧后的灰烬,墙变成了黑色,浓烟还没散尽。
——朱朱的弟弟又犯了病,她母亲绝望之际,开了煤气罐,点了一把火把自己和儿子烧了。
煤气罐爆炸,然后引起线路燃烧,两个人被弄出来的时候早已被烧得不成样子了。
这件事春和之所以会知道,是因为当时学校组织过慰问组,说来也巧,那个小组的负责人正是杜衡老师,且那次杜衡老师是全校对朱朱捐助最多的人,后续又对这个不幸的姑娘给予了不少的帮助。即便是学校的老师,也不能免俗,经常也会八卦,有次拿出来讲过那件事,用来佐证朱朱和杜衡老师的关系的确非同一般,春和留意听了一下。
之后春和借口去过朱朱家里一次,是在元旦后的一个周末,那天是朱朱的生日,春和作为课代表,组织了班上的女生和小部分男生送祝福,买了蛋糕和礼物,不请自来地敲了朱朱家的门。
春和特意选了中午稍靠前的时间集合,大概是十一点左右人到齐,一行人提着蛋糕和花,还有各自的礼物从学校门口出发,步行,一群人打打闹闹,路上耽搁了不少时间,到达的时候将近十二点。
这个时间点,朱朱已经不在家了,和春和料想的一样,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论该怎么办,春和提议,不如给老师打个电话吧!有条件带手机的学生并不多,但还是有七八个左右,轮番打了电话,能打通,但是没人接听。
“或许是调了静音。”春和说,然后为了自己这自私的试探而对同学们造成的损失心里过意不去,主动去买了零食和饮料给大家分,“要不等一等吧!我们都已经准备了,现在回去的话,这些东西都浪费了,心意也浪费了。”
这件事情春和策划了许久,早早就和同学们提过,大家都挺积极,各自出谋划策,朱朱在八班同学的心里是很好的一个班主任,虽然没什么威信,但是对学生们都很好,所以大家也都爱戴她,前前后后忙碌许久,自然不甘心就这么算了,于是大家就在朱朱家门口等着。
那是一栋白色的小洋楼,带院子面积大概有百来平,据说原本是一个老板发家前的老院子,后来赚了钱,把家里的房子翻新成了洋房,只是后来也没住过,现在拿来出租。
门口是棵大槐树,树下摆了石桌和石凳,大家轮流坐着休息。
春和看着表,组织了小游戏让大家玩。
朱朱回电话的时候是一点二十分左右,得知学生们在家门口等着很惊讶,说去超市买些菜回来,做饭给大家吃。
朱朱是在两点钟到家的,看起来挺高兴,招呼了大家进去。
那天去了不少人,很乱,春和得以去观察朱朱的生活环境。
房子很整洁,家具很少,但都很新,装修很女性化,两层楼,楼下是客厅和厨房,楼上是起居室,二楼的阳台改造成了暖房,种了不少盆栽花,在寒冬的天气里开得灿烂。有很高的月季树、茉莉、剑兰、蝴蝶兰、香水百合,还有满天星。朱朱应该很喜欢花。
春和注意到,边上种了一株蔷薇,她盯着那株蔷薇看了会儿,伸手在根部扣了一点泥土,用糖纸包着,放在了口袋里。
春和下楼的时候,正好听见有人问这个小洋楼的租金是多少,朱朱说,她买下来了。
有人感叹:“哇,朱朱你也太厉害了吧!”
几个小姑娘七嘴八舌地问朱朱的身家都是哪里来的。
朱朱含糊了过去,只说,在国外参加过一段时间工作,攒了一些身家。
至于到底是什么工作,有人问,她没答。
饭很快好了,几个厨艺尚算可以的女生在给朱朱打下手,春和不会做饭,端饭的时候却很积极,在厨房里,春和看见了那个保温盒,放在碗柜上面,春和装作不经意地打开看了眼,里面很干净,不锈钢锃亮,春和拿手指抹了一下,内壁上有一层白色的尘土一样的碎屑,是一种久置不用的感觉。
但明明刚刚朱朱是抱着这个保温盒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