猢狲几个哪里会管别人的脸色,拿起茶水就是一通牛饮。
“掌柜的,贵姓啊!”曹富贵慢慢啜着茶水,悠悠地问。
“免贵姓伊。同志,您可真逗,我们这是街道办的茶社,都是集体资产,哪来的什么掌柜?”
那位领头的茶倌乐了,跟笑眯眯的曹老大你一言我一语地侃起了这茶铺的来龙去脉。
这些年轻人都是知青,好不容易回了京城,却发现城里根本没有那么多的岗位,可以容纳他们这些历经艰辛回家的年轻人,他们也成为了京城几万待业青年中毫不起眼的一滴水沫子。
知青大都是二十大几快三十的人,又怎么甘心窝在家里没事干,只能靠亲人养活?
为了解决他们的就业问题,政府也千方百计想招儿,这位街道的伊办事员看到京城游客众多,却没有什么卖茶水的地方,鼓起勇气拉了一帮年轻人出来摊摆了。虽说脸面上有些拉不下,可钱赚到手才是实在的。
不过他也一直强调,茶社是集体单位,集体的!不是个体户。
“两分钱一碗,一天能赚多少?”曹富贵打量着周围的客流量,挑挑眉,悄声问道。
那位伊同志嘿嘿笑着,没直接回答:“小本生意,小本生意,卖50碗才赚1块钱,这还没刨掉成本呢!”
曹富贵看看排着长队等水喝的游客们,也嘿嘿笑:“不老实啊!放心,我不抢你家生意。”
这大碗茶的生意利薄,走的就是个量。另外,也得要政府支持,全国知名的京城中心广场角落里,这么好的地盘摆个什么摊不赚钱?人家就是为了解决待业青年就业问题的。
这种生意没什么技术含量,背靠政府,以服务取胜,不合适自家这种目前还处于食物链底层的个体户。不过在“随园居”底楼加上个免费茶水供应,倒也能吸引点客流。
财大气粗的曹老板没看上这门小生意,却是深切体会到了春江水暖的感觉,似乎可以先做点什么事业起来啊!
旁边排队的人群突然一阵乱,几个外地游客惊呼起来:“小偷!哎呀,有贼啊,抓小偷——”
没等大伙回过神来,乱糟糟的人堆里忽然猫腰蹿出个瘦小个子的男人,撒开腿就往曹富贵他们这边跑,后头好几个人义愤填膺地一边叫骂,一边追着。
那小贼跑到曹富贵他们跟前,斜眼瞄了一眼,稍绕开几步,就往前头的巷子里蹿,后面追赶的人看到富贵哥身后几个歪瓜裂枣,脚步都是一顿。
“楞什么,追上去啊!”
曹富贵怒了,大吼一声,这特娘的咱们看上去就这么像跟那毛贼一伙的?
他起身就追,身后的小弟们当然紧紧跟随,几个京油子还边跑边骂:“艹,哪来的没眼力见的佛爷,敢来西城片下手,问过咱……贵哥了吗?!洗了丫的!”
这几个本来是跟着西城片有名的顽主疤头混的,也不是什么得力干将,遇着外来的土老冒曹老大金光闪闪地挥锄头,悄鸟儿的就叛变了革命,投奔财神爷手下。
谁让京城里的顽主们大多都是穷出身的,混的再强那也是身边留不住过路财,更不用说手下的兄弟们,一个个都是穷哈哈。见识了土财主老大的生发之道,土生土长的京城混混立马拜倒在曹老大的金裤衩之下,只是吆喝大佬名号时,一时还没转过口来,差点要叫出疤头老大的名号来,幸好及时扭回舌头来。
一帮见义勇为的乌合之众跟着小贼就冲进了长长的后街巷子里。
曹富贵一马当先地冲在前头,跟着前头那个腿脚一流的小毛贼跑出快半里地去,把小弟和革命群众给远远落在了后头。跑得发了狠,他肚里暗骂,小样的!咱也是吃过两次金字【速度1】的人,还能捉不着你个小蟊贼?
他自持炼庐在手,武力又有加成,哪里把这么个瘦得跟柴棍似的小贼放在心上。
在阴暗的巷子里跑着跑着,就觉着有点不对了,怎么阴森森的,也没半个闲人,这什么破地方?
富贵哥脚下一缓,正打算向后转,和小弟们会合了再说,就见前方不远处黑鸦鸦一群人,正围着个小子狠揍,一边叫骂着。
这单方面的群殴,拳拳到肉,沉闷的声响听着就让人觉着疼,奇怪的是,却没听到挨揍的那个一声半响的哭叫。
那个小贼一头扎进那堆人里,回头指着胆敢追到老窝里的小白脸,高声喊道:“疤头哥,这小子坏了咱的生意!还敢追这儿来,这是不把您放眼里啊!”
眼见一群面目很不善良,纹着胳膊,发型桀骜,手上还操着各式“家伙”的本土“职业”人士停下揍人的动作,缓缓转过身来,齐齐盯着自己,曹富贵后脊梁一阵发麻,从头凉到了脚。
他干笑一声,郑重道:“打扰了,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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