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差不多把一身行头收拾妥当之时,早已过了晌午,六个喜婆和她的三个侍女,还有她亲娘、乳娘并她二十四个小娘,还有一些与金家交好来做陪娘的女眷们,人来人往,整个清风苑被塞得满满当当,人来人往,莺声燕语。
晌午一过,整个金家越发热闹,宾客们差不多都到了,由木彦行陪着金炳天在招待着。
迎亲拜堂的吉时定在申时一刻,申时一过,提前报喜的小厮来通知大家,新郎官已经快至府门了。
按照昱朝的婚嫁习俗,因为是赘婿上门,所以新郎官是要坐花轿从男方本家入妻家拜堂,但又因为宋叙的情况相对特殊。
最后金家人和宋叙商量了一番以后,找了一家信得过的世交充作引荐新人双方相识的伐柯人,宋叙三天前搬去了这家府上暂住,成婚当日从这家备轿鼓吹出府,抬郎头至金家,从而完成拜堂婚仪。
本来按习俗抬郎头的喜轿一般都是四人轿,玉珠和金家为了想外界表示对女婿的尊重无轻慢之意,特特将轿子改成了六人轿。
宋叙一身大红喜袍坐在四平八稳的华丽喜轿中,心里各种滋味都有,他还在发呆的时候,喜轿便已经停在了金宅大门口,大门口是出来迎亲的妻家人。
按宁州的风俗,赘婿下轿后要由女方平辈兄弟出面相迎入府。。
玉珠没有亲兄弟,父家这边的,那天逼着父女俩过继孩子的时候闹得不是很好看,今儿个人倒是来了,但都拉长了脸不像贺喜倒像奔丧,金家父女就当他们不存在,倒是玉珠母家这边的亲戚还是处得相对平和的,接宋叙下轿的便是玉珠的一个表兄。
从大门到去前厅大堂的一路上,宋叙已经给自己做了了心理建设,假装没有看到身边的任何目光,善意的,不善的,真诚的,戏谑的……但不免心中还是有些紧张和无所适从感。
一直到即将成为他妻子的倾城佳人一袭红妆,凤冠霞帔,被牵着从花屏后莲步款款而出之时宋叙的信才算渐渐安定下来。
金小姐于他有救命之恩,待他极好,也尊重他,想必他们以后的日子也会和乐美满的吧……
相较于宋叙的忐忑,玉珠则是要平常心得多,新郎官经过这些时日的精心调养,今日金冠束髻,大红袍玉腰带,端的是一个温润如的翩翩佳郎,玉珠也甚是满意。
当夫妻对拜之时,余光扫到对面一同拜下的俊秀书生,这个丈夫是她自己选的,她想,若是两人都能真诚以待,婚后的日子试着同寻常的夫妻那般,相濡以沫,共度余生也着实不错。
高堂上首,亲朋列旁。
拜天地拜高堂,对拜夫妻。
两人顺利地拜完了堂后,在一众喧闹祝贺声中,牵着一条红花绸的两端便回了设在清风苑的婚房。
婚房里,红烛莹莹滴喜泪。
玉珠和宋叙手持银剪各自从发间剪下一小缕青丝,交给福全喜娘,随后喜娘用一小根红缨绳将两簇发丝并到一起,缠绕,打结,放入红木锦盒中,合上盖,锁上一把精致小巧的同心锁,接着掀起床上层层叠叠的喜被和床铺。
紫檀木的拔步大床床板之下有个暗格,喜娘打开暗格盖,将红木盒放了进去。
玉珠和宋叙在旁边看着。
结发夫妻,结发夫妻,这就是结发之礼。
结发之礼后便是交杯喝那合卺酒,合卺酒是桂花酒,清甜而香醇,仰头一小杯喝下肚,不知是醇酒醉意熏人,宋叙的面颊显出酡红。
便是玉珠,脂粉下的脸也晕染开了一层薄红,正是桃花朱颜,一颦一蹙惹人生醉。
宋叙看得有些晃神。
合卺礼后,喜娘一筐一筐的吉祥话也差不多都倒完了,但时辰还尚早,窗外却还未天黑,两人在床边干坐着,都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为缓解新人的尴尬,乳娘张氏掩着笑示意房内众人随她一道出去,好给小夫妻留点空间。
谁知众人刚准备退出去,一直在外头忙的丫鬟云朵匆匆进来了,在玉珠耳边几句耳语。
宴客前厅那边出了点岔子,那帮永远记仇不记恩的白眼狼族亲们,算盘落空之后大抵是将他们一家给恨上了,这会儿正在前厅生事。
玉珠就是为了防止今日有小人捣乱,请木彦行跟着她阿爹照看着,可云朵说,族里有几个亲戚,联合一帮别有用心的宾客,以祝酒贺新婚的名义架着木先生将他强行灌醉了。
灌醉了难缠的木彦行后,金父就相对容易多了,金炳天之前突发疾病来势汹汹,好不容易现下有所好转,大夫三令五申再勿饮酒,今日宝贝闺女大婚,他本就已经破例多喝了两杯微有醉意,被一群各怀鬼胎的人架着,说是劝酒,其实就是在强逼,在场又有许多生意场乃至官场的宾客都在瞧着,还有一些不明其理的野跟着起哄劝酒,金父不想在女儿大婚之时闹得难看,推脱不得,被有意无意地灌了一杯又一杯,根本就拦不住。
玉珠的娘一向是没甚主见的,平日里只听丈夫和女儿的,见此情形,拦又拦不住,眼看着再灌下去丈夫就真要出事了,她也管不得女儿洞房新婚,让云朵去叫了玉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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