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她现在的小脑瓜,能直接理解的只有“姐姐不让我玩虫子”“娘说可以玩虫子”。然后,不知谁对谁错的她看向了父亲。
沈晰打从楚怡开始讲这种大道理就已经在艰难地憋笑了,可眼下孩子看着他,他总不能当面笑话她这个当娘的。
他便抿着茶掩饰了一下,然后点点头:“你娘说的对,是非曲直不能乱,但也不必拘小节。”
什么“是非曲直”什么“拘小节”,对小月亮来说更难以理解了。
但她听懂了那句“你娘说的对”。
这个意思就是:可以玩虫子!
沈晰也抱过柔凌说了说,跟她讲要玩什么就玩,你本来就是个女孩子,怎么会像个男孩子呢?没有那样的话。
柔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也没说别的。正这时,沈映进了屋。
“殿下。”他在外屋睃见有女眷在,就刹住了脚。
沈晰不太在意,跟他说:“进来。”
沈映这才进了里屋,一看那位女眷原是楚怡,心说好巧,而后就将楚成要他转达的话告诉了太子。
接着他又朝楚怡抱拳:“楚大人还说,请良娣娘子也多保重身子。眼下乍暖还寒,容易生病。”
楚怡颔了颔首,沈晰见楚成不肯回来,锁眉一叹,摆手让沈映退了下去。
。
沈晰当时其实是没多想,便也没反应过来。待得晚上躺到床上,周围安静下来,他猛地回过了味儿。
昏昏入睡的楚怡只感身边的人猛地打了个激灵,还以为是入睡时突然蹬腿惊醒的那种情况,下意识地侧眸一看,却见他分明还睁着眼睛。
“怎么了?”她疑惑道,沈晰全神贯注地思量着,回了她一声:“嘘。”
楚怡旋即噤声,目不转睛地望着他,很快看出他这事想事呢。
沈晰翻来覆去地思索了一边,在恍悟中深深地缓了一息。
楚成这是给他支招呢。
若不然,他没有必要突然说自己身体不适。他们已在书信间议了几番让他回来的事了,就算他不肯,此时忽地提及身体不适也未免太过牵强。
而且,就这么点内容,他其实也没有必要让沈映给他带话。做得如此刻意,大概是想让他尽快发觉别有意图,有让别人看了不太好所以不能直接写出来的意图。
楚成是想让他……躲躲?
称病不出,把一切重担都推一推,且先避开父皇的锋芒。
他先前没有这样想过,因为他是太子,多年以来已然习惯于协助父皇料理朝政。加上父皇当下昏聩,他更加觉得家国天下都是自己的责任,从未想过在此时临阵脱逃。
但楚成让他躲,大约也不是为躲而躲那么简单,他势必有过许多考虑了。
沈晰渐渐地静下神,又斟酌了片刻,扬音叫了张济才进来。
“永州同知楚成近来病了,让他回京养病,换……赵源去顶他的差事。”沈晰吩咐道。
其实这个差事原也该是赵源的,赵家教女儿教的不行,这个儿子却还挺有才干。沈晰当时因为让太子妃气得够呛而暂且压住了赵源,赵源这两年都勤恳得不行,生怕自己从此没了机会。
张济才应声告退,沈晰一松气,侧首就看到楚怡懵着。
“……怎么突然让我哥回来?”她问,“出了什么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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