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晰理所当然道:“你没犯死罪我却杀了你,自就是草菅人命了。”
楚怡又说:“那又有哪些算死罪呢?”
沈晰锁眉:“你说呢?”
楚怡:“等到殿下不再喜欢臣妾时,臣妾依旧像现在口无遮拦地有什么说什么,算不算死罪?”
他突然恍悟了她的恐惧。
是了,他的身份高她太多了,他在喜欢她时说出的任何一句话,在她看来大概都不能算是保障。
她不傻,所以不停地在想如果他不喜欢她了,是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捏死她?而这也并不是毫无道理的担忧。
他苦笑着在她额上弹了一记响指:“不算。”
楚怡垂眸不言,沈晰点点头:“空口说来你不信也不怪你。那你说,我怎么做才让你放心?”
楚怡想了想:“殿下立个字据?”
沈晰嗤声而笑:“你怎么不说要个免死金牌?”
“……也行!”楚怡斩钉截铁,立刻追问,“那殿下能给臣妾吗?”
“不能。”沈晰托腮,屏住笑欣赏她的神色变化。
见她气不忿地皱鼻子,他的手指在她鼻尖上刮了一下:“那是父皇才能给的,我给不了。你要是心里真不安生,我给你立个字据也不是不行。”
……?他竟然答应了?
楚怡会开这个口,目的自然是希望他答应。
可眼下看他还真爽快地答应了,她反倒有点慌神。
于是在沈晰从床上坐起来的时候,楚怡一把拉住了他:“算了……!臣妾说笑的!”
他的笑眼回看过来,她局促地别开目光:“臣妾不是那种恃宠而骄的人!”
“你就是。”他又弹她的额头,“但这是性命攸关的大事,你恃宠先求道保命符也没什么错。人嘛,自然都想好好保住自己的命。”
楚怡哑然,他没再多少别的,站到她房里的书案边沉吟了一会儿,便提笔蘸墨写了下去。
写完,他还盖了个印。
楚怡当然好奇他是如何写的,立刻爬起来踩上鞋蹭到了他跟前。
定睛一瞧,纸上除了落款和朱红的印外,就一行字:誓不以个人喜恶取楚怡性命。
见她过来,他看看面前的纸又看看她:“满意吗?”
……行吧!
楚怡觉得足够了。
诚然,如果她担心的那一天真的来了,他但凡想杀她就一定能找到能拿的出手的罪名,不会让事情看起来是“以个人喜恶”。
但她如果那样焦虑,这份焦虑就永无尽头了——他现下是太子、以后是皇帝,他如果想杀一个人总归总能做到,任何字据都拦不住绝对的权力。
她想要的不过是有那么一点保障。这份保障只要能在关键时刻有那么三两分作用,让他犹豫一下,便可以让现在的她多一些底气。
多一些接受他的底气。
是,她对他的纠结并不止这一点,三观冲突带来的纠结深了去了。
可楚怡近来渐渐的想明白了,总这样纠结日子没办法过,她得学会达成和解。
人的成长过程,其实也就是一个不断与世界达成和解的过程。尤其在别无选择的前提下,兜兜转转的纠结对自己毫无益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