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晰皱了皱眉头。
他原本虽也说不上对徐氏多用心,但也还算喜欢——几个月的相处放在那里,情分总归是在。可徐氏那样找楚怡的茬实在令人厌恶,他给她侧妃的身份和权力是信任她,她却用这份信任作了恶。
所以眼下看见她,沈晰也没什么好脸色:“你怎么来了?”
楚怡在他背后暗暗点头:是啊,你怎么来了!咱俩八百年不走动一次,你今天说来就来又是要唱哪出大戏?
徐良娣立起身,宛然笑着,像一尊漂亮的陶俑一样仪态万千:“臣妾是来向楚奉仪道喜的。先前的事……臣妾知道是自己不对,但她初得封位那时,臣妾又实在拉不下脸去向她赔不是道贺,便一直拖着。如今到了围场,只有臣妾和奉仪跟来了倒是正好,臣妾便想赶紧来把该说的话说了。”
她说着便走上前,亲亲热热地要拉楚怡的手。楚怡简直咬牙切齿:我呸!说得比唱得好听!我他妈就是傻子都不会信!
但在她冷着脸要避开徐良娣之前,太子先一步伸手挡住了徐良娣的路。
徐良娣面色一白,顿时不敢再近前了,忐忑地低头不语。
太子淡看着她:“行了。你若真想赔不是,有什么面子一说?宫里头的私下走动并不是时时处处都有人盯着;围场女眷虽少,但宫人说想把事情传开也还是传开。两处地方本没什么差别,你寻这样的由头究竟图什么,孤心里有数。快回去,给自己留点颜面。”
楚怡:“……”
哇槽,宫里这些小小的弯弯绕绕,这位太子真的超懂啊!
宫斗里那一套暗地里腥风血雨,在男主面前装温良贤淑的套路,在他这里不起效啊!
面前的徐良娣也是面色都白了,神情僵硬地低下头:“殿、殿下这么说……”
“孤说的是不是事实,你自己清楚。”沈晰声色冷淡,连在侧旁瞧着的楚怡一时都不敢呼吸了。
但他很快又缓和下来,轻喟了一声,跟徐良娣说:“此事到此为止,孤不多追究了,你安分过日子便是。”
也就是说,如果她继续争辩,不让此事“到此为止”,他就不会这么给面子了。
徐良娣哪敢再说,匆匆一福就惨白着脸灰溜溜地折回去了。太子也依旧面色不佳,但扭过头一看到背后那位小脸铁青的模样,他嗤地就笑了:“怎么了?”他抬手一刮她鼻子,“哦……我忘了,你爱在这种时候指着人骂,倒是我没给你机会了。”
“……”楚怡低眉顺眼。
她刚才确实很想怼徐氏,不过也想法也没有那么浓烈,他怼得也挺好的,她在旁边听得很开心!
——这他都依旧能捕捉到她的小情绪?
她怀疑自己在他面前可能是个脸上挂着弹幕的傻子。
沈晰一脸愉悦地揽住她的肩头往外走:“走吧!”
这个动作很是亲昵,而且莫名带有一种强烈的安全感。楚怡感觉周身都一下子暖了,脸上也热了一阵子,任由他搂着她往营地外去。
如果他是个现代人,该多好啊!他具备完美男友的一切特质,如果他们在现代相遇,她必定已被他拿下了。
但他偏偏在古代,而且还是个太子。
他手里的权力太大了,生杀予夺都是他一句话。在这样的前提下,她或许也会短暂地沉溺于他带来的浪漫和美好,但实在难以产生真的爱情。
她无法不去想,一旦她动了真心,一切幸福就真的都交到了他的手上。他喜欢她,她的日子便愉快甜蜜;他不喜欢她了,她就是下一个徐良娣。
这种感觉多么可怕,她只想一想都觉得心惊。这种压制又是阶层带来的,是他与生俱来的权力,她连期待改变都不能,只能努力让自己当个冷酷无情,不去动心。
可是想不动心,也真的好难哦!
楚怡正做着心理建设,就感觉他揽在她肩头的手紧了紧。同时他低下头来,温热的气息与柔和的话语一边在她耳边漫开:“你看。”
她下意识地抬头看去,看见远处那片地势较低的地方,肥硕的鹿群在河边饮水,南飞的大雁正穿过夕阳染就的彤云。晚风吹过了一阵,河岸边厚实的草地被刮出一阵波澜,看起来蓬松柔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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