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一番劝说,劝得十分恳切。在旁边扶着她的白蕊心知她再恳切也是口是心非,听得一阵眼晕。
何必呢,由着太子跟您回宜春殿又怎样?您是正妻啊!
沈晰耐心地笑笑:“不碍的,你胃口不济孤也先送你回去再说。”
太子妃略有踌躇,但终是点了头。楚怡无声地松了口气,等她们走远一些后,就和青玉一道回绿意阁了。
她一路都很轻松,到屋里坐下的时候,她才注意到青玉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怎么了?”楚怡问她,青玉一边给她奉茶一边避她的目光:“娘子别生气,殿下心里还是念着娘子的。但太子妃是正妃,又有着身孕,所以……”
“噗。”楚怡笑出声,幸好还没喝茶,不然非呛着不可。
刚才的氛围是很令人不适,但当太子和太子妃一道去宜春殿之后,她心里的想法其实是——还好,谢天谢地,太子跟着太子妃走了!
她一度以为自己要陷入狗血的妻妾撕逼之中,那种剧情她可真不喜欢!
而且从良心上,她也不太过得去。
她对这个时代的制度是门儿清了,但在理论知识上明白和从心理上接受适应还不是一回事。所以至少到目前为止,她都还难以认为自己跟太子妃争宠没问题——她确实不至于非得按现代三观把自己脑补成第三者,可她不能忽视的是,太子妃有着身孕。
孕中容易多思、容易抑郁,抑郁症严重了能闹出人命,她没法理直气壮让太子妃因为她的缘故陷入这些痛苦之中。
常言说得好——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如果他们之间要有一个人过得压力比较大,那她宁可这个人是让她春心萌动的太子——谁让他娶这么多的?他享受着男权社会带来的福利,这种压力自然也该让他担。
不过她的这些想法如果跟青玉说,青玉多半挺费解的。尤其最后一句,青玉听了估计要被她吓跪下。
楚怡慢慢发觉了,这里真的很“夫为妻纲”,不论是太子妃、徐良娣还是云诗其实都在体现这一点。
太子妃从骨子里温良贤淑,宽容大度得就像没有个人感情;徐良娣彻头彻尾的熟谙阶级和权力的影响,对她能使劲踩,被太子发落了又一声都不敢吭;云诗先前一直是宫奴,身份低微,现在便对太子这个手握权力的人惧怕至极——这三者看似截然不同,但其实都是大环境潜移默化的残酷结果。
在她们每个人眼里,作为夫君的太子都是不能招惹的、是要小心伺候的,是她们的天。
这让她觉得心里闷闷的。
她喜欢和太子相处的感觉,喜欢那种满心都是粉红泡泡的甜蜜,但她真的很怕陷入无休无止的斗争,更怕自己也在潜移默化中变成她们的样子。
——她们三个人截然不同,但她不想成为任何一个。
相较于让她做出这样的改变,接受太子的朝三暮四好像都容易多了。他朝三暮四,她就算意难平也只是会埋怨他而已,不会在迟暮之年回顾往昔时觉得自己这辈子活得不值当。
楚怡被这些思量搅得心里头乱糟糟,用膳用得也心不在焉。余光忽而瞥见有人进屋,她抬头一看,是太子进来了。
他竟然还真的又过来了?
楚怡怔了怔,离座一福,接着便奇怪道:“殿下没同太子妃殿下一起用膳?”
太子妃刚才是推辞了,可那应该只是句客气吧!或者,就算方才是认真的,那他过去都过去了,太子妃还真让他饿着又出来?
中国人的老话儿不是讲“来都来了”吗?
沈晰哑然笑笑,疲惫地一喟:“用膳吧。”
“……”楚怡犹疑不定地坐下,被他这副神情搞得特别想问:您该不会是被太子妃给轰出来的吧?
然后她边腹诽边盛了碗汤给他,沈晰明显心情不大好,连瓷匙都懒得用,端起来草草地喝了口。
“殿下怎么了?”她到底还是禁不住好奇,委婉地问了。
“没事。”沈晰摇摇头。
他心里因为太子妃而觉得窝火,但没法跟她说。在妾室面前说正妻的不是,实在不像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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