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媚儿听了目瞪口呆,只紧紧拽着沈老二的袖子道:“通匪,通的哪门子的恶匪?打铁匠不是恶匪,舅舅更不曾通匪,舅舅舅舅为何要应下这莫须有的罪责?”
沈媚儿紧紧攥紧了沈老二的袖子,只觉得脑门上又是一轰,□□里,只觉得惊雷一颗接着一颗埋头砸开。
她后悔了。
她真的后悔了。
或许,或许是她太过自私,太过贪心,白白祈求上苍白得了这么一生,于是,她前世的罪孽全部一桩又一桩的报应在了自己至亲身上。
相比前世的惨死,今生这一遭又一遭的遭遇,不是更加惨烈么?
她能不能,不要重生了,能不能就让她彻底死在了前世!
她不要,不要所有人全部因她受累。
正当沈媚儿激动不已时,不想这时,沈老二忽而拉着沈媚儿将她一把带到了偏僻之处,沈老二四下探了探,一脸警惕的观察了许久,这才凑到沈媚儿耳边低低道:“一会儿待囚车出来后,你看上一眼,便直接上那辆马车——”
说着,沈老二朝着巷子尽头一指,只见巷子深处停放了一辆马车,马车普普通通,寻常模样,上头坐着一戴着斗篷的老年马夫。
沈媚儿听到这里,心头一跳,正欲着急发问,只见沈老二将她的双手一抓,一脸正色道:“别急,听爹爹说。”
说着,沈老二抿着嘴,一字一句道:“马车会驼你到洛水镇外的三里桥,在那大樟树下,最快半个时辰,最晚一个时辰,女婿会来同你回合,你同他相聚后便换了衣裳,直奔安福寺,安福寺的山脚下有一座茅草屋,你们二人在那里避避风头,待风头一过,你们二人你们二人便逃命去罢,有多远逃多远,不要告诉爹娘去了哪里,亦不要告诉任何人行踪,跟着小薛一道便是。”
说这话时,沈老二攥着沈媚儿手腕的手阵阵发紧,攥得她的手阵阵发疼。
说着说着,他的语气有几分令人轻易察觉不出的哽咽。
沈老二与元朗常年在外头奔走,如何瞧不出这桩案子的不同寻常之处。
这分明是冲着小薛来的。
只民不与官斗,他们亦是斗不起啊!
沈老二是沈媚儿心里的大山,他是雄伟而磅礴的,那样高大,那样威严,沈媚儿从小到大,从未曾见过他虚弱弱小模样,就连之前被人打断了腿,险些去了半条命,他依然是将背脊挺立得直直的,从未曾低过头来。
然而此时此刻的爹爹面色憔悴,形容枯槁,整个人仿佛苍老了十岁了。
心目中的那座大山在此时此刻好似被压弯了腰似的。
沈媚儿一脸心疼,然而比心疼更令她瞠目的是,他嘴里一字一句缓缓道来的这番话,只觉得在平地里再次扔了一颗炸开,炸得沈媚儿的思绪四分五裂,沈媚儿只被这番话吓得捂嘴,一脸惊恐道:“爹爹,你你要做什么,你你要劫囚?”
话一落,沈老二紧紧捂住了沈媚儿的嘴,沈媚儿只看着女儿惊恐又忧心的双眼,一字一句道:“莫要多问,这是这是爹爹唯一能为你们做的了!是爹爹无能,对不住你们!”
说着,沈老二依然捂着沈媚儿的嘴,再次继续说着:“我知道你再担心什么,莫要担心爹娘,爹爹既做了安排,自将一切安排好了,你只需记住爹爹的话,知道么?”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沈老二眼神中带着一丝凶恶。
好像在命令女儿,必须应下。
沈媚儿被父亲的眼神震慑住,仓皇之中,只一脸慌张地点了点头。
这时——
“出来了出来了,恶匪被押送出来了。”
县衙外,有人兴奋叫嚷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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