鞋面面料华丽,做工精湛,该是陈翠翠脚上落下的。
沈媚儿犹豫了一下,缓缓走了过去,用帕子将绣花鞋包了起来,预备一会儿让豆芽给送过去,不想,正要起身时,脑袋后忽而迎来当头一棒,沈媚儿只觉得脑袋一疼,眼前一黑,随即两眼一翻,瞬间不省人事了。
却说小元氏买的东西有些笨重,徐盛昌的伙计忙碌不已,都被派出去送货了,薛平山便被个干瘦无力的伙计请了进去,帮忙搭了把手。
小元氏在徐盛昌买了两大缸子胡麻油,元家兄妹二人自幼吃惯了胡麻油,尤爱徐盛昌家的胡麻油,只觉得比别处的更香浓一些,这会儿要过年了,便多搬了一大缸。
薛平山将马车收拾好的时候,目光一直紧锁在前方,还看到妻子在摊位前,翻开荷包正欲付钱来着,他不过转身从对方的库房里搬了缸胡麻油出来,再定睛一看,便见摊位空空,无一身影了。
薛平山怔了片刻,随即神色一变,心里陡然一跳,只将整缸胡麻油朝着地上一搁,立马大步朝着摊位那边跨了去,只见摊位上的空白红联被风吹得阵阵飞舞,厚厚一沓红联上压了一块砚台,沾了墨汁的毛笔在红联上划过一笔漆黑的墨迹,最终滚落到了摊位下。
整个摊位上无一人影,且可瞧得出,人走得有多匆忙。
“看到摊位上的人了么?”
“看到一个白面书生和一个穿藕粉色短袄的人么?”
薛平山一手薅起一个过路人,冷着脸发问着。
拽着对方衣领的手,指骨发白,手上,脸上的青筋阵阵爆出。
他面露焦急,显现出几分狰狞之色,又加上为人高大魁梧,冷不丁的一把将人捉住,只觉得浑身戾气渐渐泛出,吓得二人面色乱颤,只连连白着脸道:“没没见过!”
“这这位大哥,俺俺刚路过,啥也没看到!”
薛平山双手一松,其中一个吓得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另外一人边擦着汗,边拔腿便跑。
徐盛昌的铺子里,豆芽搬着边角小料出来,准备送上马车,人刚往铺子门口一站,只见姑爷大步跨了来,一把将马车帘子掀开了,力气之大,险些将车帘撕扯了下来。
豆芽见状,吓得神色一愣,又见对方绷着脸朝着里头飞快探寻,随即面色一变,又大步朝着铺子里头奔了去,仿佛在寻人。
姑爷一贯沉稳寡言,他无论走到哪里,都是背着手,一派老气眼瞅着,比二爷还要严肃威厉几分,哪里出现过这样焦灼的神色,甚至进铺子时,过于匆忙,险些将杵在铺子门口的豆芽一把绊倒了。
豆芽心中顿时一慌,立马抱着满怀的东西转身跟了进去,只急急的喊了声:“姑爷,姑娘呢?“
话一落,她自己整个人亦是一愣,随即啪地一下,怀里的东西顷刻间洒落一地,豆芽不知想起了什么,立马冲出了铺子,朝着对面的摊位跑了去,边跑边一脸慌张喊道:“姑娘,姑娘——”
这时,只见姑爷发了疯似的冲铺子里冲了出来,紧接着夫人连跑带摔的跟了上来。
只见姑爷随手薅起路边一人,挨个挨个面目狰狞的发问了起来,夫人连哭带喊道:“媚儿,豆芽,媚儿呢?”
豆芽整个人呆在原地,一时忘了反应。
洛水县人口五万,是江南人口大县,洛水商人繁多,亦是南北经商必经之要道,故而此处人多繁杂,又加之每日进县出县之商队颇多,人流变化极大,稍有不慎,丢个把人,不足轻重。
只是,大庭广众纵目睽睽之下丢人者,并不多见。
却说得知女儿沈媚儿失踪,不见了人影,小元氏慌得当即要晕厥了过去,沈老二彼时正在铺子里盘账,闻言,手微微一抖,账本直接从手中坠落。
他慌乱了一阵,只扶着柜台,差点儿站不稳脚,慌乱过后,他紧紧抓着柜台一角,强自挤出一丝冷静,当即挥散铺子里的伙计长工,当街寻人。
又遣了县城各处铺子,一一派人搜寻。
那头,薛平山指着豆芽守住摊位,等季白归,又分别着人回沈家村,及洛水镇寻,自个儿挨街寻人,只一家铺子一家铺子询问,终于在一糖水铺子摊位前打探到有一白面书生不久前曾抱着一清瘦女子在此处路过,中途女子苏醒,在糖水铺子喂女子吃了几口糖水,后搀扶着朝着街尾而去,瞧着那架势,女子脸色苍白,该是送去瞧大夫了。
一刻钟后,薛平山绷着脸追了过去,却只追到了季白陈翠翠杏姐儿三人,压根未寻得妻子身影,薛平山抓起季白的衣领,将他整个人直接提了起来,然三人对媚儿行踪一无所知。
第177章你醒了?
天仿佛彻底塌下来了。
整个世界轰然倒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