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媚儿头上蒙着盖头,看不清外头的动静,却能感受到一股巨大的阴影慢慢向她笼罩而来,随即,一双巨大的马靴便出现在了视线里,打铁的立在了她的跟前,正当沈媚儿以为他要为她掀盖头时,却冷不丁瞅见那双小船似的大靴子忽而往一旁一踏,随即,身侧炕上的褥子微微一陷,一座大山似的身影在她身侧坐了下来。
然后,没了然后。
薛平山肩并肩地坐在沈媚儿身侧。
两人靠得很近,却又并没有相挨。
沈媚儿微微低着头,余光能够瞅见到身侧对方大红色喜服的袍子下摆,以及垂落在大腿处的那只大掌。
沈媚儿不由轻轻咬了咬牙。
屋子里很静,静悄悄的,静得能够听到远处蜡烛燃烧的呲呲声。
以及自己一下一下咚咚咚的心跳声。
这个呆木头,该不会打算今晚要在这坐上一夜罢!
果然蠢笨得可以。
连成个亲,都木讷得可以。
原本沈媚儿心里头还有些紧张的,见对方如此,顿时徒增添了几分高高在上的得意感。
毕竟,她可是成过一回亲的人了。
不过,即便是成过一回亲,好似也并不曾获得个什么好的经验来,毕竟,前世的成亲夜,亦是弄得鸡飞狗跳的。
这样想起,忽而就想起了前世成亲时的情景,那个时候的沈媚儿对着那个人高马大,一脸大胡子的粗犷男人十分害怕,他方一踏进屋子,沈媚儿便一脸警惕的抱着枕头不断往后缩着,脸上却龇牙咧嘴的冲着他不断叫嚣道:“你你别过来!你过来我我砸死你!”
要知道,对方生得比爹爹还要高大几分,从门口进来时,还下意识地偏了偏头,他人生得比门还要高大几分,远远的立在那里,就像是后山里头的一只凶狠的野兽,远远的看着她时,好似随时随地便要扑过来,一把生吃了她似的。
彼时,沈媚儿心里头直打鼓来着,止不住就害怕了起来,只能用虚张声势的态度来作虎作威。
尤记得,见她态度如此,那粗狂高大的男人默默的看了她许久,又沉默了许久许久,最终只缓缓移开了眼,冲她低低说了句:“你歇着罢。”
话音一落,他微微转身,便要离开。
沈媚儿见他要走,又立马心里头一紧,她飞快地将陌生的屋子环视了一大圈,目光所及之处,全是陌生一片,沈媚儿从小到大,几乎从未曾出过远门,更加从未曾离开过父母,便是入睡,多数时候也是要娘亲守着她入睡后方才离去,她从未未曾一个人独处过,还是这样一个全然陌生地环境里。
他在,她害怕,也有些生厌。
可他要走?新婚之夜,他竟然要抛下她一人让她独守空房?这这若是传出去了,她的脸往哪儿搁!
于是,沈媚儿又是气得冲着他的背影咬牙切齿地大喊了一遭:“你你站住!”
那一夜,横竖是鸡飞狗跳,不得安生。
如今,就连沈媚儿回想起来,都觉得头疼不已。
前世是她作,是她闹,横竖这一回,沈媚儿不由咬着唇,横竖不过是咬咬牙,将眼一闭地事情,她她该怎么地便怎么地!
一时,又不免有些好奇,不知那呆木头会如何处理今夜!
这样想着,沈媚儿不由又暗戳戳的看起了笑话来。
正当沈媚儿暗戳戳的琢磨之际,这时,忽而闻得周遭之人低低咳了一声,沈媚儿思绪一顿,搁在腿上的双手不由攥紧了几分。
下一瞬,只见垂落在大腿处的那只拳头微微松了松,朝着沈媚儿方向缓缓抬了起来,那只手却并没有直接掀开她的盖头,而是缓缓抬到了沈媚儿脑袋上,先一步解起了绑在凤冠上的那几个死结。
盖头下的沈媚儿神色微微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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