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骄横,不过,仿佛又带着浅浅的撒娇味,不想,呈现出来的竟是同以往截然不同的效果。
若是以往,她定是遭人厌的。
这会儿,却瞅着有几分娇憨调皮的味道,丝毫不惹人恨,反倒是瞧得人两眼直弯弯。
银姐儿见沈媚儿缩到了她的身后,跟只小松鼠似的,又横又缠人,瞧得她心里一软,面上顿时笑了起来。
而那头,惠姐儿被她指着鼻子数落着,顿时将眼珠子一瞪,只气呼呼的瞪着沈媚儿。
偏生,惠姐儿不敌沈媚儿无赖,骂又骂不过她人,打又不能出手打,有违礼教,最终,气得惠姐儿一把拉住了银姐儿另外一条胳膊,只气呼呼道:“银姐姐,我哪里欺负她了,谁又欺负得了她,她沈媚儿不将我给吞了,便谢天谢地了,她竟还倒打一耙起来了,姐姐,你你以往都是护着我的,你可不能偏袒她,你得替惠儿做主!”
惠姐儿生怕沈媚儿将银姐儿给抢走了。
抱着银姐儿抱得紧紧的。
只一边恶狠狠的冲着沈媚儿叫嚣着,一边伶牙俐齿的反击着她。
银姐儿恨不得将自己分了两半,一人分一半得了。
三个姑娘年纪相差不大,以往多争锋相对,气氛不佳,这会儿,倒是时不时传出一阵阵欢声笑语的,不多时,引得前头马车里的长辈们好奇的掀开帘子一探再探。
一个时辰后,马车在安福寺山脚下停顿。
寺庙在山腰上,有些脚程,马车继续往山上驶过半刻钟,便得停下,得攀爬数百阶石阶方能入庙。
自打沈媚儿记事以来,每年清明中秋,都得上山拜佛,不过,自打前世她嫁人后,便没再来过了,她嫌爬山累,不能轿子送到门口,又嫌庙里人多,香火味难闻,竟不愿再次踏入。
记忆中最后一次上山,还是前世出嫁之前,范氏同小元氏领着她来庙里祈福还愿。
一别,竟是上一世的事情了。
不知,庙里的菩萨灵不灵。
不灵的话,拜不拜佛,又有什么作用?
若是灵的话,那么,佛祖能识得她的真身么?
她究竟是前世的一缕幽灵,还是鬼魂作祟?
不然,怎会平白获得这重来的一生?
沈媚儿一时有些激动,一时又有些担忧。
于是,她怀着一股复杂的心情踏入了庙里。
寺庙宏伟,有着数百年的历史,加之江南人杰地灵,富豪辈出,时时有那权爵大家,或是乡绅富豪捐钱修缮,常年累月的,寺庙便越发宏伟了。
这安福寺,可是前世沈媚儿嫁人之前,去过最宏伟之地。
以往会时不时观赏一二,今儿个,不知是精神不足的缘故,还是如何,只觉得自踏入庙里的那一刻,心脏便绷得紧紧的,隐隐有些喘不过起来。
范氏,小元氏备了数不清的香火,香饼,进门便捐了大把大把的香油钱,长辈们一行,晚辈们跟在身后,一一在佛祖的底座下跪拜了起来。
长辈们无比的虔诚,一跪,便是长跪不起,嘴边里默默念叨着,将这大半年所有发生的事情及过往一一诉诸给菩萨听,然后,再将心里的祈福与期盼,求个一个钟半刻钟的,横竖没有半个时辰,起不来。
这也便是以往沈媚儿不爱来庙里的原因之一。
每每来一回,她的膝盖便要破上几日。
小元氏虽一贯宠爱她,但是,在佛祖跟前,却是不愿由着她性子来的。
今儿个倒好,随行的银姐儿、惠姐儿,亦是一个比一个的虔诚。
沈媚儿跪到一半,便有些体力不支,身子只摇摇晃晃了起来。
范氏一早便瞧到沈媚儿脸色不大好,待沈媚儿左右摇晃了一阵,晓得她跪不住了,也快要没耐心了,便朝着身后的豆芽看了一眼,低低冲媚儿道:“祈福祈完了,便到外头透透气,咱们一会儿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