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沈媚儿只紧紧抱着双臂,躲到了墙角,一直瑟瑟发抖,待浑身的冷汗收干了,这才在一片疲倦中,昏睡过去。
头一回,眼下一片乌青,还带着微肿。
沈媚儿怕小元氏担心,朝着眼下敷满了厚厚的一层粉,却依旧遮不住满脸的疲倦跟憔悴。
小元氏问起,也只说昨儿个逛得太累了,酸的腰疼腿疼,没有睡好之类的。
沈媚儿依稀觉得,自个快要长大了,快要懂事了,你看,她瞅见到打铁匠对其他姑娘好,她竟然都不上赶着闹腾了,她受了委屈,糟了罪,竟然也学会隐忍和隐瞒,变得不作不闹了。
这应当便是传说中的懂事,听话了罢。
她这辈子大改了,定然不会令爹娘伤心,也不会再辜负那个木讷的男人,应当也不会再重蹈前世的覆辙了罢。
这般百利无一害的事,只要她乖乖的,便能成,又何乐而不为呢?
一大早的,薛、秦、元三家的女眷便聚齐了,一道前往安福寺上香拜佛。
薛秦两家都备用了马车,元家便也不折腾了,在薛秦两家的邀请下,搭了薛秦两家的马车。
范氏同小元氏随着薛夫人秦夫人,四个大人坐一辆,沈媚儿随着银姐儿,惠姐儿同坐一辆。
薛秦两家派了马车,元家便派了七八名随从一路随行。
等闲镇上的人家出行不会有这般大的阵仗,他们这一行,快要赶上元陵城的大户人家了。
故而此番一行,格外受人关注。
薛秦元三家,都是镇上的大户,是住在东街的,元家还不算显赫的,纯商人出生,除了钱财,地位不算多高,至多这些年来,大把银钱往着镇上,往着县城里送,与镇长,县太爷这些一镇一县之主,还是能够说得上些话的。
不过,不比薛秦两家,这两家,在元陵城中,都有些虽远却够得着的些个靠山。
上了马车后,只见银姐儿同惠姐儿今日装扮格外素雅低调,一个一身淡黄,一个一身淡青,沈媚儿往日里走哪儿都一身艳红,今日难得将最淡雅的一条乳白色白裙子穿上了,倒叫银姐儿惠姐儿纷纷看了她好一阵,惊艳又意外。
沈媚儿相貌偏浓艳,小小年纪,眉眼便生了几分妩媚春色,加之她嗜好浓艳之姿,虽美,虽艳,可到底年纪小了些,身姿脸蛋实则还略微残留了几分稚嫩之姿,这会儿一身素白,不想,却给人眼前一亮,令人惊艳之色,只觉得又魅又纯,又浓又欲,美中带着稚嫩清丽之色,直叫银姐儿惠姐儿二人看呆了好一阵。
“银姐姐,惠儿妹妹。”
沈媚儿见二人盯着她不说话,还以为自个脸色差,她素来爱美,心里忍不住有些后悔,早知道便不该省事,应当穿戴得正式几分了,去寺庙又如何?庙里的菩萨晓得她没有坏心思便是了,何必以穿戴论虔诚。
这样想着,沈媚儿不由用匆匆冲二人打了个招呼,独自一人坐在了马车的边角位置,难得没有凑过去。
银姐儿惠姐儿对视一眼,片刻后,银姐儿招呼沈媚儿道:“那边在风口,一会儿上了山,风大,媚儿妹妹坐过来些,一会儿甭被吹着了。”
说着,又招呼沈媚儿吃零嘴。
沈媚儿不是忸怩之人,便也不客气的一屁股挪了过去,片刻后,让豆芽将昨儿个上街买的一些点心零嘴拿了过来,一道享用。
沈媚儿今儿个神色蔫蔫的,难得安安静静,还是银姐儿几次挑起了话题,不过沈媚儿无精打采,恹恹地回了几声后,便倚靠在马车里睡着了,马车一颠簸,她便缓缓一倒,倒在了银姐儿肩上。
银姐儿愣了一下,片刻后,只小心翼翼地将沈媚儿扶着,真在了自个腿上,又拿了个软垫来,垫在了沈媚儿脸下。
沈媚儿睡得迷迷糊糊间,搂着银姐儿调整了下睡姿,意识将要消失前,仿佛隐隐约约听到银姐儿笑着道:“像是小猫儿似的,难得这般乖巧。”
顿了顿,不久,又仿佛听到惠姐儿问道:“姐姐,听说听说伯父正在相看你的亲事,相看的正是元陵城城北的凤家,可是可是真有此事?是几年前致仕归乡的凤老太傅那个凤家么,那可是天子重臣,权爵之家,甭说元陵城,便是整个京城,整个大俞,都是排在一个巴掌内的大家,那凤家,可是元陵城的皇家啊,姐姐若是能嫁到凤家,甭说薛家,便是咱们整个洛水镇都能跟着沾光啊!”
惠姐儿的声音透着抑制不住的激动与兴奋。
银姐儿闻言,却微微蹙眉道:“哪个跟你说的,八字还没一撇了,万万莫要瞎说。”
顿了顿,银姐儿又有些惆怅道:“咱们不过一届平民百姓,哪里高攀得上那般簪缨世家,是我爹痴心妄想,一心想要攀上高枝,哪里成得了,惠儿日后莫要再说了,凤家那般高高在上,拒了我这寻常百姓,才是正常之事,倘若当真结了这天差地别的姻缘,那才叫人担忧了,你想想,凤家是何身份,说句不敬的话,便是娶天家皇家的公主,亦是配得上的,我薛家算什么,凭什么瞧得上我薛银儿,这天底下哪有这般掉馅饼的事儿,偏偏落我头上了,我才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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