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像是个茶壶摔碎的声音,片刻后,砰砰砰,屋子外的厅子里砰砰作响,显然是大舅的所作所为,定然是气到了极致,怕是将厅子里案桌上的茶盏全都给砸了。
不多时,又听到舅母的高声传了来,只一脸心急如焚道:“老二,老二,你这是要去哪里,你这是要去作甚,你你冷静些个,媚儿媚儿这不是好端端的么,咱们咱们冷静些,再从长计议,老爷,你你快来劝劝他——”
范氏的咆哮声中混合着小元氏的哭啼劝解声:“二哥,你你别吓唬我——”
这一声声躁动,听得沈媚儿头皮阵阵发麻。
沈媚儿掀开被子便要起,却再次被豆芽拦住了,沈媚儿咬牙冲豆芽道:“豆芽,你你放我过去,我担心爹爹干傻事!”
豆芽闻言,犹豫了良久,最终,将牙一咬心一横只闭着眼睛死死摁住沈媚儿道:“夫人夫人不让您下榻,您乖乖躺着便是!”顿了顿,又道:“外头有大人看着,表小姐过去只有添乱的份!”
豆芽这又犟又死脑筋的性子,气得沈媚儿五官都要扭曲了。
真真是气死个人也!
外头折腾了半刻钟之久,终于趋于平静了。
沈媚儿早已经放弃了捶死挣扎,只瘫痪在床榻上,竖着耳朵听着外头的动静。
暴动过后,外头一片死寂,不知是个怎样的局面。
听着外头种种动静及迹象,沈媚儿只觉得心酸不已。
她着实令父母操碎了心罢,从小到大,没有消停过一下,听说小时候出生时,还差点儿赔了小元氏一条命,出生后身子骨不好,六七岁了,还时时被小元氏抱在了怀里。
那么娇弱的女子,也是娇生惯养长大的,为了她,下了厨,干尽了活不说,还受足了气。
费心费力的,却养出了她这么个东西,也不知到底值不值得?
现在她没出事,父母家人便怒成了这副模样,当年她跟父母断绝关系后,甚至当年她惨死后,父母是否熬得过去?
这些种种,沈媚儿压根不敢多想。
沈媚儿只默默地趴在床头,难得消停了下来。
只觉得这一日之间,发生了好多好多事情啊。
一夜之间,沈媚儿仿佛也成长了几分。
外头寂静一阵后,又响起了低沉絮叨之声,一直断断续续,没有停下,也不知在商议些什么,沈媚儿起先听得精神,后来折腾一整日有些累倦了,只枕着双臂沉沉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已经到了掌灯时分。
娘亲倚靠在床头缝衣裳,范氏在远处点熏香。
一睁眼便瞧到了娘亲与舅母在眼前,沈媚儿十分满足,她伸了个懒腰,立马过去一把搂着小元氏的腰,微微撒着娇道:“娘亲,我饿了!”
小元氏一瞧到沈媚儿醒了,立马将针线活放在一旁,紧紧搂着媚儿,不断摸着她的脸,捋着她的碎发,听到她喊饿了,小元氏立马飞快起身,道:“饿了好,饿了好,娘亲这便去厨房拿吃的,厨房都做好了,热在那里了,就等着你醒来了。”
小元氏一边恨不得马上赶去厨房,一边又有些舍不得女儿,想同女儿好好说说话。
范氏见了,笑着道:“我去厨房拿些吃食来!你们娘俩好生说说话!”
小元氏忙道:“我去,我亲自过去!”
说着,将范氏拉到床榻上守着媚儿,自个一溜烟去了。
忧心了一整日的心,总算是悬了下来了。
“瞧瞧,看到你醒了,你娘亲连步子都轻快了。”
范氏拉着沈媚儿的手说着。
沈媚儿又一把扑到了范氏的怀里,难得一脸乖顺道:“媚儿不是故意闯祸的,媚儿日后一定不会再让爹爹娘亲舅舅舅母操心了。”
范氏见媚儿如此乖觉,一瞬间,只觉得怀里的女孩儿像极了当年的小淑儿,心下更加一阵柔软道:“这哪里怪得了你,是那坏人心狠毒辣,只有万年做贼的,没有万年防贼的,你也是受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