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薛杨两家的佳缘彻底中断,而薛沈两家的孽缘正式开启了。
以至于,嫁给打铁匠大半年后,沈媚儿这才后知后觉找到了她被整条街人所不喜的最大原因。
而沈媚儿当年得知这个消息后,更是一度愣了几愣,当时,她脑海中唯一的念头便是:不曾想,那个粗鲁无用的打铁匠,竟也还曾是个枪手货?
除了不可置信以外,她还曾一脸脑残的叉着腰跑到了那豆腐摊,站在那豆腐摊前,直勾勾地盯着那豆腐西施一动不动的瞧了整整一个上午,似乎十分不解,这豆腐西施究竟是缺了心眼,还是缺了哪根筋不对,竟会有如此愚蠢的眼光及想法,同时,又暗暗恼恨,恨不得将这豆腐西施拖出来打上一顿才好,缺心眼脑残便罢了,行事还磨磨蹭蹭,拖沓至极的,生生将打铁匠这烂摊子拖到了她手上。
沈媚儿是怒其不争哀其不幸!
那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吓得那豆腐西施当即连豆腐还没卖完便早早收了摊,怕那沈媚儿又不知要发什么疯,作什么祟!
那个时候,但凡一有点风吹草动,沈媚儿便恨不得闹天闹地,闹得打铁匠丝毫不得安宁,唯独,得知这件事后,沈媚儿竟难得风平浪静,丝毫没有以此作乱,只古古怪怪的捧着脸对着那豆腐摊位看了几日,又进了屋,继续捧着脸对着那正在打铁的打铁匠的背影盯着瞅了几日后,便破天荒的没再提及此事了。
甚至连打铁匠都不知道,她曾无意间得知过此事。
前世,沈媚儿对这件事并未曾有多在意计较,冷不丁的重活一世,到了眼下,看到那打铁匠往那豆腐摊走了去,不知为何,沈媚儿心里头没由来一紧,她下意识地攥紧了手指,直到,手指间传来一阵痛意——
“啊,表小姐,伤口怎么又流血了?”
沈媚儿匆匆转头看了一眼。
刚被豆芽包扎好的手指,又再次渗了血来。
“薛薛大哥——”
却说豆腐摊位上,正在铺子里忙活的豆腐西施玉姐儿看到薛平山过来,似乎有些意外,愣了片刻后,只下意识地捋了捋耳后的碎发,飞快地看了薛平山一眼,很快收回了视线,只微微垂着眼,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的唤道。
“可否借一瓢热水。”
薛平山倒是身形未斜,眼神未瞟,他身形绷直,一身凛然,丝毫未曾寒暄或是含糊,直接有礼,又直接开门见山问道。
说着,只缓缓抬手,将手中的葫芦瓢递了过去。
杨彩玉闻言,忙道:“当然可以。”
说着,看了薛平山手中的葫芦瓢一眼,又越过了薛平山的身影,朝着他身后的打铁铺方向飞快看了一眼。
见铺子前的桌子上坐了一个身形婀娜迤逦的女子身影,旁边还站着个丫头,杨彩玉似乎愣了一愣,脸上竟有片刻失神,好在,不过一瞬间,很快反应了过来,杨彩玉支支吾吾道:“是是来了客人罢,我我还是给薛大哥倒杯茶罢!”
说完,杨彩玉匆匆转身进了摊位,拿起了火炉子上的茶壶,难得手脚忙乱地,匆匆拿了个碗,又捏了把杨老瘸子爱吃地陈茶,倒了一碗热乎乎的热茶。
薛平山看了那碗茶一眼,又抬眼看了眼杨彩玉,片刻后,微微偏头,似乎朝着身后方向看了半眼,最终端起了那碗茶,冲杨彩玉微微颔首道:“多谢。”
说完,薛平山直接端着那碗茶来到了桌子前,将那碗热茶直接搁到了沈媚儿跟前。
却见沈媚儿抬着眼,直瞪瞪地盯着那打铁匠,她一动不动地盯着那打铁匠,良久良久,只微微鼓着脸,撅着嘴,一脸任性道:“我我又不想喝了。”
说着,沈媚儿又咬着唇,扯着豆芽的袖子用力摇晃,道:“这么烫,怎么吃啊,豆芽,我要吃生的凉的。”
沈媚儿这话虽是对着豆芽说的,两只眼睛却死死盯着那打铁匠看着。
分明是在刁难着那打铁匠。
豆芽瞧到这里,哪里还瞧不明白。
这表小姐哪是要喝凉水啊,分明是要使唤那打铁的,让他再去跑腿打凉水来。
哎,豆芽脑门一疼,一抬眼,见那铁匠亦是居高临下的盯着表小姐看着,目光瞬间变得严厉了起来。
豆芽心头一紧,也不敢劝阻,立马上前,欲从那打铁匠手中将那葫芦瓢接过来,嘴里附和道:“好好好,豆芽这就去替表小姐打凉水去!”
哪知,豆芽想从那打铁的手中将瓢接过来,却见那打铁匠纹丝不动,只紧紧握着那葫芦瓢,丝毫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豆芽愣了一下,喊了声:“师傅——”
话还未落,忽见那打铁匠立在原地,只将手臂微微一抬,他连身形都未曾动过一下,连眉眼都未曾动过一下,只背对着将手中的葫芦瓢往外一扔,哗啦一声,那葫芦瓢便远远的,准确无误的落到了身后一丈远外的水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