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数,让她有些肉疼。
不过,报完后,又隐隐有些得意。
一旁的豆芽听了,顿时瞪大了眼,张大了嘴,只结结巴巴道:“一一两银子的刀,五五两银子的弓箭,表表小姐,再再好的刀不不也就是一块铁么,有那么贵的么?”
寻常一把刀也就是十文二十文的,一把弓箭要多少钱,豆芽不太懂,不过觉得两件三十文,确实不太贵。
可一两银子一把的刀,五两银子一柄的弓箭,着实有些夸张了罢。
便是在元家,也不见这般奢侈了。
要知道,要知道,表小姐一家可是在乡下生活的啊,这样会不会太过金贵了些啊!
豆芽也只敢在心里质疑着,她知道表小姐的脾气,自然不敢提出来。
不过,这回回来见表小姐性情仿佛变了许多,瞧着懂事了许多,豆芽还曾在心里感到一阵欣慰来着,想着到时候老爷太太回来,见了指不定多高兴了。
这会儿却觉得,是不是自己欣慰过早了。
相比豆芽的没见识,沈媚儿倒是云淡风轻得多。
豆芽懂什么?
沈媚儿到底曾嫁给过那打铁匠,多多少少清楚一些东西的价格,要知道,打铁匠当年所赚的钱可是全部牢牢攥在了她的手里的,她花钱大手大脚的,这十文二十文一件的东西怎么养得起沈媚儿。
沈媚儿曾经无意间撞见过打铁匠将一把刀还是一把剑,卖出了几十两银子的天价,虽这样的买主不多,但是由此可以证明,东西可是有好坏,贵贱的。
沈媚儿这个要求虽有些张狂奢侈,却并非无理取闹。
沈媚儿说完后,直直盯着打铁匠的背影。
打铁匠脚步定在原地,顿了片刻后,只缓缓提着步子,竟没作理会,许是将她当作了无理取闹之辈,掀起帘子似乎便要入内。
“喂——”
沈媚儿见了差点儿要气红了眼,只噌地一下红长凳上战了起来,咬牙道:“你你没听到我再同你说话吗?”又道:“我我可是客人,你你竟敢对我这般无礼,还是还是你耳朵聋了不成?我是来买东西的,又不是来抢劫的,你一个大男人,知不知礼数?”
沈媚儿这个叉腰险些在咆哮的人,嘴里一口一个“礼数”,只瞧得一旁的豆芽尴尬不已。
沈媚儿尤不自知,直到这张小嘴疯狂输出后,爽快完了后这才后知后觉想起,这一世,一定要向好的这颗心,同时也会想起了前世对这浑人的亏欠及想要弥补的意图。
只是,也不知道是怎么了,面对娘亲爹爹和阿弟时,她很会忍的,她所有前世的坏脾气都可以压制得住,并且心甘情愿的愿意改变,唯独到了这里,见到了眼前这人,心里就跟生了一团火似的,一会儿熄了,一会儿又扑腾一下飞蹿老高,心窝子里滋滋滋的,压根不受自己控制。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打铁匠一贯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
他寡言少语,最不喜欢跟人啰嗦的。
任性完了后,沈媚儿隐隐有些后悔,按照打铁匠的性子,怕是压根懒得理会她。
果然,话音一落,对方直接踏进了门内,竟连半个眼神都没有赏赐给沈媚儿。
沈媚儿见了顿时气坏了,差点儿要怄火之际,眼珠子转了转,忽而脸色一变,立马收起了之前的嚣张跋扈,只微微鼓着脸,咬着牙道:“刀若太锋利了,便会切着手,娘亲的手都被刀口划破好几回,留了好几道口子了,可若是太钝了,又切不动,最好能打一把又不锋利又切菜切得又快又好的刀便好了。”
沈媚儿边说着,边偷偷抬眼往那门口的方向飞快偷看了一眼,顿了顿,又低头扣弄着手指道:“爹爹常年上山打猎,可他的弓箭多坏了好多回了,坏了又修,修了又坏也舍不得买一把新的,我偷偷攒了好久才终于攒了这笔钱,定要为他打一把最好的弓箭!”
这些话,沈媚儿全是放低放软了语气说的。
她平日里趾高气昂,又盛气凌人,便是再好看,也会令人生厌。
这会儿,难得低眉顺眼,又柔声柔语的,只觉得语气婉转,声音娇俏又软糯,细细听来,声音里还仿佛有些天真撒娇的意味。
这会的打铁匠已经进了打铁铺了,连帘子都已经落下了。
然而,沈媚儿话音一落,良久,良久,终于还是从帘子里传出来一道低低的声音,十分低沉,深沉,只淡淡道:“刀有,弓箭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