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快便要定了?
小元氏有心想要问上一问,只是,言语间又略有些犹豫。
刘氏这个求助倒叫她好生为难了。
这季陈两家的亲事,对沈家本就有些尴尬,小元氏日前还有些拿不准女儿的心思,不知女儿对那季家后生是个什么心思态度,这季陈两家冷不丁议亲了,她怕媚儿吃醋生气。
何况,当初那季白生母尤氏将女儿媚儿贬低到那般模样,她还将自家女儿的东西送个给她人做嫁衣,岂不是火上浇油么?自个打自个的脸么?
除此以外,还有最至关重要的一点便是,要知道,刘氏嘴里提及的那块料子,可是媚儿心爱之物,年前她舅母特意领着媚儿去镇上的绸缎庄亲自挑的,听说是元陵城来的好货,一块布花了近十两银子,要知道,十两银子,够村里的寻常一家老小小半年的生计了。
媚儿十分喜爱,只舍得用半块料子做了一身大红袄,剩下半块一直舍不得用呢,让她锁了起来。
若是送去陈家,怕是又要闹起一门官司了。
何况,被人穿过的,媚儿怎还会要?
只小元氏不擅长拒绝人,她支支吾吾推诿着:“可可那块布,我是想相帮的,翠姐儿又是我打小看着长大的,只那块布是媚儿的,我我怕是做不得这个主”
小元氏委婉推辞着。
她说话语气柔柔的,听着并不坚定。
话音刚一落,便见那刘氏眼泪就跟堤坝砄了口子似的,说滚落便直接滚落了下来,随即,整个人直接转过了身去,拼命的擦了擦眼泪,声音亦是带着哭腔道:“俺晓得,俺晓得是俺强人所难了,俺晓得应该去镇上给她置办一身行头的,只是,只是,只是不瞒元家妹子你,实则是实则是咱们家都快要揭不开锅了!”
刘氏说到这一番话时,仿佛下了无数决心,她一脸激动,浑身都在瑟瑟发抖,话音一落,只见她仿佛极力隐忍了多年的委屈瞬间溃败了似的,又见她再也忍不住了似的,只猛地转身,一把趴在屋子中央那个放桌上,嗷嗷大哭了起来。
那哭声之响亮,之悲切,只叫人闻风丧胆,心乱如麻。
一声一声敲击着小元氏的心房,响彻整个沈家。
小元氏是个耳根子软的人,哪能应付如此场面,见刘氏伤心欲绝,可怜得厉害,只隐隐有些无措。
不多时,她忙端茶倒水的开解劝阻。
刘氏哭了好一阵,哭的嗓子都要哑了,终于,在小元氏的贴心抚慰下,刘氏渐渐收了哭声,却是忽而一把用力握着小元氏得手,道:“俺晓得,俺不该厚着脸皮来求你,可咱们家翠姐儿可怜,不像你们家媚姐儿,生得漂亮又伶俐,她不过相貌平平,又拖着咱们全家这么大个包袱,村里等闲人家谁都不敢招惹,俺实在是怕错过了这个村便没有这个店了,元家妹子,我今儿个豁出去这张老脸,你就帮帮我家那可怜的翠姐儿罢,怎么说,她也是你看着长大的啊!”
说完这话后,刘氏冷不丁起来,随即,啪地一下,一把跪在了小元氏跟前,直猛地开始拼命朝小元氏磕头。
小元氏没料想刘氏竟有这般举动,只吓得太阳穴直突突,小元氏一脸心惊肉跳道:“刘大姐,您别这样,您您可千万别这样,您这不是要折我的寿么?
小元氏连忙要去扶刘氏起来。
只她单薄的身子如何扶得动刘氏这么个粗野妇人。
几番往来后,一脸束手无策的小元氏只得将牙一咬,道:“行,行,行,刘大姐,您甭这样,我准了,我这便去给你拿,你你快起来罢!”
小元氏这话一落,便见刘氏激动得一把从地上蹦跶了起来,又麻溜的将眼泪鼻涕一抹,只牢牢抓着小元氏的手,一脸激动道:“当真?”
说着,只立马破涕而笑道:“俺就知道,俺就晓得,你是个好心的!”
小元氏见刘氏上一刻还是狂风暴雨,一转眼便已是阳光和煦了,变脸之快,令她目瞪口呆。
然话已出口,小元氏终是一脸为难,只犹豫再三后,终于还是一脸惶惶的进了屋子。
不想,小元氏前脚刚进去,后脚,那陈刘氏便也毫不客气,掀开了帘子跟了进去。
之后,里头絮絮叨叨的,说些什么,媚儿便听不真切了。
只知,出来时,只见那刘氏眉开眼笑,面色红润,嘴巴都快要裂到耳后根了。
手里紧紧攥着小半匹红缎子不说,怀里还抱着厚厚一沓,全是沈媚儿穿厌了的衣裳,全都还是七八层新的。
却说刘氏一边仰着脸,一边叉开膀子搂着满怀的宝贝,一边笑眯眯的跟身后的小元氏说着话,自然全是恭维赞叹之类的,只是走着走着,刘氏差点儿一头撞人身上,差点将怀里那一大堆衣裳全给撞到了地上。
刘氏微微一愣,好在手脚快,及时刹住了,一抬眼,只见沈媚儿正端着个茶杯侯在了眼前,只直勾勾的盯着她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