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现在是早上的第二节课下课,这个课间有20分钟,是一天中最长的课间之一。
广播播完后,大概还有15分钟的时间才上课。
秦舟拎起桌面左上角的水杯,伸手戳了戳顾绵绵的后背,刚站直身子,准备去装水。
教室的后门霍然出现一个二班的男同学,大大咧咧地冲着里面喊:“秦舟,周老师找你,让你去办公室一趟。”
秦舟几不可闻地皱了皱眉。
周老师……
景诚默了一会,小声嘀咕着,终于忍不住抬眼好奇地问了声:“嗳,粥粥,周老师找你干嘛啊?好奇怪,她不是教二班的吗?怎么会突然找你啊?”
“要你管!”掏出英语书准备背单词的顾绵绵拿书拍了拍他的肩膀,“真八卦!”
“哎…你……”景诚瞪她,磨了磨牙。
顾绵绵不甘示弱,瞪大了眼:“我我我,我怎么了?”
秦舟把下节课要用的课本掏出来,长睫敛了敛,跟顾绵绵说一声“我走啦”便迈着步子踱步离开。
原本玩着手机的陆流烦躁地揉了揉短发,把手机揣进兜里,也跟着走了出去,只不过却是往洗手间的方向而去。
秦舟走到楼梯口,几乎不用思考,驾轻就熟地就迈了两层台阶,往右拐一个弯,到了。
办公室内很安静,其他的几位老师都不在,最里边的办公桌前,周琴珍戴着一副眼镜,温婉慈祥地垂着眉眼,对着一本本的数学习题册批改着作业。
四十多岁的年纪,她保养得极好,脸上的皮肤白皙胜雪,仅有几条浅浅的法令纹在勾勒着她的脸部线条,高度近视迫使她经常需要戴着一副眼镜工作。
秦舟把办公室的门带上,慢吞吞地走了过去,喊:“妈,找我干嘛?”
周琴珍抬眸扫了她一眼,但手上批改的动作没有停住,秦舟安安静静地候在一旁,等她改完完完整整的一份作业,才把椅子转了个面,正对着她,认真开口:
“粥粥,乖女儿……”
秦舟闭了闭眼,应了一声。
其实她已经猜到周琴珍找她谈话的目的了,她是二班的班主任,刚刚广播宣读黑板报评选结果的时候,顺带着把班上的负责人也说了出来,她肯定知道了。
“你是妈妈唯一的女儿,也是最让妈妈操心的孩子。从小到大,你想要什么,我们都会满足你,连你哥的待遇都没有你好呢。现在已经高二了,暑假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你的成绩虽然可以进重点班,但是并不算拔尖,数学一直都是你的缺陷。现在你在年级排二十几名,虽然觉得这个名次挺好的,不高也不低,但是到了高三,所有人都努力的时候,你觉得你还可以保住你现在的名次吗?”
秦舟撇撇嘴,很想说:我知道了,你都不知道说了多少回了。
“尤其是有一些男生贪玩,现在不努力,他们这种有点小聪明的同学一旦努力起来,真的很可能把你给挤出去的。你喜欢画画,妈妈不是说了吗?等高考后,你画到天昏地暗不睡觉,妈妈都不管你,你想找导师学,妈妈也会帮你。可是,粥粥,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学习……”
从办公室出来后,秦舟没有即刻回教室,而是习惯性地踩上台阶,走到最顶层,教学楼天台的门被锁住了。
但秦舟一点儿也不在意,因为一直如此,她就这么坐在被锁的门前,双手圈住膝盖,把脸埋了进去,安安静静地调整着自己的情绪。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叛逆,或许这个年纪的孩子多多少少都会这样吧。
明明妈妈的话里句句有爱,可秦舟就是看不见一句夸奖。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太过贪心了,做了叛逆的事情,竟还妄想得到表扬。
现在的她已经完全耷拉下脑袋,像只小松鼠一样搭在膝盖间,嘴巴宛如一只复读机一般,反复告诉自己,妈妈是为了自己好,要努力学习,不要老是想着画画。
学习才是最重要的。
而且,不能把自己的负面情绪带给任何人。
秦舟发了会儿呆,吹了吹自己轻飘飘的刘海,拍拍双颊,感觉好多了,才慢悠悠地晃回教室。
*
从教室后门进来,景诚和顾绵绵已经吵完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