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保释流氓必须是亲属,王定安当时也不知道怎么了,病的躺在床上起不来,阎西山又非亲属,拿着钱也捞不到人,齐松露就被宣判,定性为女流氓了。
83年的宣判,游街,公审大会她全参于过,而且是全市巡回式,几十场。
毕竟是曾经供销社的会计,齐松露长得虽说漂亮但不苟言笑,是个冰美人儿,当时渐渐的谣言四起,好多人说她白天是会计,晚上是小姐,还有些人言之凿凿的说跟她嫖过,说别看她平常高高在上鼻孔看人,其实性欲旺的不得了,不给钱都愿意嫖,一到夜里就跑街上拉男人。
甚至有段时间男人们开玩笑,都会说,小心今天晚上齐松露把你抓去强奸。
八十年代初正是文革结束,压抑几十年的性仿如猛虎被放出笼,能被摆出来的时候,人们对于性的无知和探究,以及宣泄,就全压在全市这个唯一的女流氓身上。整个西平市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齐松露。
她工作丢了,婚姻没了,父母兄弟不认。
身败名裂,众判亲离。
不过多年未见,齐松露对陈美兰也没什么好眼色,瞪了她一眼,问:“这不西山公司的老板娘,你来干嘛?”
说起西山公司,那可是小旺最讨厌的地方。
“这是我妈妈,和西山公司没关系。”小旺高声说。
齐松露愣了一下,倒是愿意好声说话了:“这是你生的,长这么大了?”
“我也是。”小狼上前一步,扬起头,唇红齿白的小胖嘟儿。
无痛当妈的陈美兰,虽说真的不想爱这俩孩子,但只要他们站在她面前,她总是于心里忍不住骄傲,俩小崽子长的都很可爱,总体也算乖巧,主要是带起来特别省心。
“你和阎西山……”
“我爸叫阎肇,盐关村一支队的阎肇。”阎小旺连忙说。
齐松露不太清楚盐关村的事儿,不过明眼人就能看得出来,陈美兰肯定是离婚,而且再嫁了。
“你这工作干的怎么样?”陈美兰掀开齐松露盖着褥子的大冷柜,见里面密密麻麻全是雪糕,先给小狼拿了一支,也给小旺拿了一支,自己随后也剥了一支,然后递了一元钱给齐松露。
齐松露伸手在裤子里挖着,挖了半天掏出一个手帕,数出带着体温的四毛钱出来,递给了美兰。
这只是个小批发摊儿,陈美兰踮脚一看,见里面有张床,倒也不吃惊:“你就住在这儿吧?”
“人总得要活着吧,我怎么就不能住这儿了?”齐松露反问。
不但有床,而且牙刷,牙杯,枕头底下隐隐有个絮了边儿的内衣,显然,这个小小的批发摊儿,就是齐松露的家,她应该很久没洗过澡了,整个摊位弥漫着一股汗臭,尿臊味儿。
陈美兰想让齐松露去给自己当会计的心思愈发坚定了。
齐松露恨阎西山。
她甚至恨不能阎西山原地去世,早早去死。
所以陈美兰特别有信心,毕竟齐松露现在落难,只凭批发雪糕,一个才赚两分钱,她估计温饱都成问题,一份会计工作,她求之不得才对。
可等陈美兰提出来,齐松露愣了会儿,居然来了句:“请我做会计,我倒愿意,谁不想拿份工资安稳过日子,但我怕你用了我,要惹上大麻烦。”
“为啥?”陈美兰反问。
齐松露叹了口气说:“我前几年在广州攒了些钱,回来盘的这个小摊儿,但有一帮混混,不论我走哪儿他们就欺负到哪儿,你要用了我,就怕他们要跟着欺负你?”
小混混?
这事儿可以问阎肇啊。
陈美兰的工地前阵子也给小混混们祸祸的不轻,她找阎肇说了声,现在小混混们不就销声匿迹了?
“混混我帮你收拾,你以后跟着我干!”陈美兰果断说。
……
陈美兰没做过小生意,脸皮也薄,没经验,东方学校管得严,进校门的时候,小旺是想让陈美兰撒个谎,把雪糕给提进去的,但保安指着泡沫箱子问是什么东西,陈美兰一紧张,脱口而出:“雪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