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了,如果回来和道歉都这么轻而易举,那当初的离开又有什么意义呢?只是无理取闹,只是矫情病发作自作自受吗?我告诉自己,我要见你,首先要在自己心里,成为一个自己喜欢的、勇敢的、坚定的人,一个配得上你的喜欢、即使你对我不闻不问冷若冰霜恨之入骨,也依然有无穷的勇气和爱意,去等你、去等你爱我的这样的我。”
“商陆,这两年我有很多次的崩溃和绝望,但从没想过放弃,或者说妥协。唯一一次,是看到你拍的纪录片,我看到你拿奖了,看到瑞塔那么优秀……我想不顾一切地来找你见你,我怕来不及……但我知道,那时候的我只是一个半成品,我还不够资格出现在你面前。”
这个岛上很少会有东方面孔造访,因而两位白人护工都并不了解东方人,尤其是中国人。她们只是在心里悄悄静静地费解,为什么刚才还轻松打趣的两个人,忽然间都沉默了起来。
“那天去救你的时候,你一直在和我说对不起,你还记得吗?”
商陆对此只剩下模糊如雾般的记忆,只记得螺旋桨的风声、犬吠和磅礴的大雨。柯屿提到「对不起」三个字,他心口猛然一坠,连眼神都收紧,“记不清了,……我说了什么?”
他甚至不敢看柯屿,垂下的眼眸上,长长的眼睫掩住了他所有的情绪。
从柯屿的角度看,他的侧脸沉默、英俊、紧绷。
甚至无所适从。
柯屿无声地笑了一笑,“我还想问你呢,你到底对不起我什么,连快死的时候都只知道说这一句?”
商陆吞咽了一下。
柯屿支着下巴,波澜不惊地揶揄:“我还以为最起码可以听到一句我爱你,结果都是对不起。你有私生子了?”
“bullshit。”商陆冷酷地回。
·
晚上住院,两人都是高级单人病房,彼此挨着。柯屿推开门进来时,商陆竟然也没多少意外,只在月色中挑了挑眉。
“嘘。”
“我看你腿现在挺精神的。”
柯屿走一步都疼,“我现在是小美人鱼,每一步都是刀尖,你最好别惹我。”
商陆等他下文。
果然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否则我就化成泡沫给你看。”
只有走廊灯从门上的玻璃中溜入,商陆看不真切他,只捕捉到模糊的人影。人影到了床边,床往下陷了一点,是柯屿坐下了。
“腿疼吗?”
“嗯。”商陆低低应了一声,“很痒。”
“Mike那天说,以后嘉宾上岛不让随便活动了,要像拿破仑一样圈禁起来,只给方圆一百二十米的活动范围,”柯屿掐了掐他的小腿,帮他按摩,“尤其不让跑步。”
说完两个人都笑,商陆笑起来的鼻息好听,而且性感,柯屿听了很心动,挨近了若有似无地吻他:“要是叔叔不同意我,我是不是可以用救命恩人的身份来要挟他了?”
“那你就是世界上第一个敢要挟他的人。”
柯屿握住他的手贴在自己心口:“这里一直没有放下,想到就会绞成一团,听到你的声音、摸到你的体温、看到你的眼睛,都感觉像做梦。因为知道自己不能做梦,尤其是做不到这么好的梦,我才敢确定你是真的。”
“去哪拜师学艺了?”商陆感受着他的心跳,“怎么突然这么会说情话?”
“不止,”柯屿偏过脸亲他的唇角,“现在也会接吻了,跟白天不一样。”
“这个你一直都很会。”
商陆说着,张开唇,接纳柯屿主动探入的舌尖和深吻。
果然和白天不一样。
舔他的上颚,轻轻扫过齿缝,留下若有似无的痒,又勾着他的舌尖交缠。吻变得不太对劲,商陆被他挑逗得头皮和舌根都一阵一阵发麻,身体深处起了反应。
他稍稍推开柯屿,气息都有点喘,没受伤的腿欲盖弥彰地屈起:“别这么主动。”
“……只是确认你是真的。”他暧昧又无辜地说,呼吸的气息带有葡萄糖的甜,温热地消散在病房的消毒水气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