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好本子就拍。”商陆的语气笃定平静,并不敷衍。
温有宜更安下心:“这样最好了,两个人虽然分了手,时过境迁了,把那段感情放下了,还是能好好地当朋友……”
叮当一声,柯屿的刀叉失礼地磕在了瓷盘上。
温有宜仍未察觉:“……一起合作、当知己,也是很好的,不辜负相识的缘分。上次跟瑞塔这姑娘聊天呀,他们认识也是很有趣,你听——”她温柔地抬眸,却发现昏芒下柯屿的脸色苍白,“……小岛?你怎么了?”
商陆扶住了额。
他是失心疯了,看到柯屿听到瑞塔名字时的失落神情,竟然为此打破计划突发奇想邀请他和自己父母一起共赴晚宴。
商檠业和温有宜对他盯得紧,尤其是温有宜,虽然常把男朋友挂在嘴边开玩笑,实际上她的态度却很暧昧。商陆冒不起险,每每温有宜如此玩笑,他都淡定地照单全收,在父母面前营造出一种已经放下了的平和,又解释自己整日追在欧洲一是为了与斯黛拉的师生情谊,二是因为跟柯屿有合作详谈——
总而言之,他和柯屿,并非要再续前缘,只是因为工作和巧合才再次走到了一起。
温有宜这样问,便连商檠业也罕见地用关切的眼神看了柯屿一眼,“是不是不舒服?”他开口问。
柯屿如坐针毡,却还是勉励笑了一下:“没有,只是有点累。”
温有宜自责起来:“是我们不周到,明明你已经——”
“没关系的。”柯屿振作地说。
在温有宜面前,他和商陆已经不是交往关系,他们只是朋友,是商陆亲口说的“朋友”。他已经在父母前面开诚布公地扼杀了他们复合的可能。睡了再多次,上了再多次的床,他再自作多情无数次,他也就是……人前的朋友,人后的炮友。
难怪他不让他见父母。
如果能失礼地马上离开就好了。
他不再看商陆一眼。
是的,无论商陆如何与他互动、询问他的日程安排、讲述斯黛拉的趣事,他都笑着、听着、附和着、参与着,但自始至终都未曾再看商陆一眼。
只有商陆明确地叫他一声“柯屿”时,他才若无其事地抬眸,对上商陆深沉的隐含慌乱的眼神,无视他捏紧了刀叉的用力到指骨泛白的手,将脸上的神情和眼底的笑意都浮现得天衣无缝,完美地在他父母前控制在了朋友的生疏和客套内。
一顿餐用了两个多小时,要说宾主尽欢,似乎是的,但温有宜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出餐厅,迈巴赫已经在街边停着。这是来接商檠业夫妇的,他走到哪都会安排专属的车子。温有宜道过别后先上车,商檠业随后。后座车门关上,商陆还没问出口,柯屿已经率先说:“我打的,这里很方便。”
的确,迈巴赫无论如何也不能坐下四个乘客。
“等你打上车了再走。”
“不用,”柯屿终于看了商陆一眼,在夜色和路灯下温温和和的,“你先送他们回去,叔叔阿姨昨天刚到,想必时差都还没倒好。”
他的话客气又疏离,商陆忍不住握了下他的手腕,低声叫他:“柯屿。”
透过暗色的玻璃,商檠业很冷静地看着自己小儿子的一举一动,只有温有宜真正是累坏了,竟然靠着他肩膀睡了过去。
“怎么了?”柯屿哭笑不得地看了看商陆紧扣他的手,又望进他的眼眸,淡然又轻松地说:“我真的没关系,这里打车很容易。”
是很容易,说着话的档口,就有的士缓缓沿边停靠。
商檠业摇了摇头,看不得这场面,命令司机直接走。迈巴赫果然驶出,连声招呼都没跟商陆打。
柯屿转身就走,车也不坐了,“别跟着我,商陆,……别跟着我。”
商陆受不了他的冷漠和那种、……那种一步之遥就要退回到自己荒漠的封闭。为了这顿饭,为了愚蠢死板的dresscode,他穿了西服,打了领带,整个人像个傻子一样坐立不安地等了整整一个小时,就是为了有机会跟他解释——
商陆烦躁地扯了扯领结,一把将柯屿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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