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屿这种时候演技都很到位了,一怔后露出警惕的狐疑:“什么赌台底?”
“你跟庄玩,我给你玩,一副牌相当于你玩两次,赢也赢两次咯。”
柯屿恍然,轻描淡写道:“据我所知,澳门政府并不许可这种行为。”
“哎——”阿池摆手,“开什么玩笑,上贵宾厅的哪个不玩?怎么样,一托二意思一下?”
一托二,如果柯屿下注十万,他赢,那么庄赔他十万,阿池赔他二十万——如果输了,那么就是下注的十万被庄杀掉,另外再赔阿池二十万。
一比一横恒定无聊,这种赔率杠杆就刺激多了。
柯屿请示自己助理,“小陆哥哥,玩吗?”
商陆转了转腕表,掩藏在黑色口罩后的脸毫无波澜:“听老板的。”
柯屿咬着烟低头笑了笑,思考一瞬,他在烟灰缸里捻灭烟尾,“那就玩。”
再回到台桌上时,押出去的一百万就不是一百万了,而是四百万。商陆斜斜倚着椅背,一双修长的手指下意识把玩着筹码。
他也不是总是手气爆棚。
只是一输就是几百万,都是柯屿自己的小金库,商陆还没如何,他自己已经开始心痛了。幸而这不是他亲自上场,如果是他自己坐在牌桌前,心里的惊涛骇浪恐怕已经要把他所有的理智优雅撕碎。
这是商陆进场前的坚持。
“玩可以,我操盘,你看,钱用你的。”
柯屿注意到输了时,即使理性如商陆,也开始下意识地看斜上方高悬的电子屏,试图通过追踪路单来猜测下一把庄闲输赢的概率。
不能说这当中完全没有科学的作用。高手都坚信赌博是数理科学的应用极致,“概率这种东西么,用不上猜多准,像号脉一样,号到它大小波动的走势就可以——大不了一半一半!”梅忠良的高论言犹在耳,柯屿可忘不了他书架上高高的《百家乐投注技巧大全》。
赢到两千万时,当天的下注流水已经过亿,按照抽水和洗码码粮,阿池今天的进账已经超过三十万。
但柯屿发现他并不开心。
做这一行,喜庆是第一位的,管你是死了老婆还是没了妈,面上都得笑嘻嘻,吉利话一箩筐一箩筐地往外倒,要是哭丧着脸,被客人砸烟灰缸都是小意思。
阿池显然有点强颜欢笑的意思,接打赏的动作都有点勉强,但到底是专业的,这种赌红了眼的狠戾只是一闪而过。
赌台底是跟私庄,这两千万是背后的私人庄家输的。阿池会露出这种凝重,答案只有一个——他也是私庄之一。
柯屿按下商陆扔筹码的手,果然看见阿池眼中一丝意外。
“时间差不多了,”柯屿抬腕看表,“晚上约了人。”
阿池一怔,把手里把玩着的烟夹到耳朵上,“手气这么旺,柯总不再多赢点?”
柯屿心想再玩下去快把他市中心豪华公寓给赢回来了,甚至幽默地想,早知道早点来澳门一赌翻身,也免得他为了攒违约金在辰野熬了那么多年,赢一把能被汤野少抽好几年的鞭子。
但他也不过只是想想而已。久赌必输,这是铁律。
“我是新手,见好就收。”柯屿一本正经地装蒜,明明白白见商陆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阿池是专业的,好话吉利话一套一套,周围小弟马仔也跟着起哄,但柯屿不为所动,“真的约了人,你看,我都快迟到了。”
见挽留不住,阿池一个眼色转变,周围人都噤声,他起身笑道:“既然这样,那就欢迎柯总明天再来玩,柯总洗不洗码?要是明天还玩,不必忙着洗尽,想提多少洗多少。”
他是怕柯屿洗完了码提了钱,就失了再进赌厅的兴致。
柯屿慵懒从容,讲的话却又给他一盆冷水:“全洗。”
阿池:“……”
商陆挤了免洗洗手洗,慢条斯理地洗过手,听他说完,口罩下的脸上忍不住弯起了唇角,几乎就要笑出声了。
“柯总第几次来澳门?要不要我安排人带你去玩?买点礼物回去送爸爸妈妈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