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镜的流程并没有规定的范式,但通常来说,第一段会是自我介绍或演员个人的展现单元,之后是剧本片段的展示,最后是即兴,时间长短都不一定,如同企业面试,充满了眼缘这种玄学。
柯屿从口袋里摸出烟盒,娴熟地叼了一根进嘴里,按亮火机的同时,他咬着烟含糊不清地说:“柯屿。”
是粤语。
有人面露古怪。
有人眼掠诧异。
只有余长乐和商陆露出了饶有兴致的神情。
商陆坐在最前面,在他的左手边,一名摄影师执掌着固定机位的镜头,右手边则是监视器,只要他想,他随时可以从中看到这个演员在镜头下的表现力和氛围。
会这样试戏的不多见,没有灯光、道具的辅助,大部分表演在镜头下会显得很怪,甚至有些尴尬,因而一般来说,试镜时的镜头只为直拍记录。
柯屿从嘴边夹走烟,轻掸了掸烟灰,在缭绕的烟雾中,他笑了笑,“好像有一些老熟人——聂总。”
聂锦华对他颔首。
“有段时间不见了,精神啊。”
他总说粤语,聂锦华北方来的,凭着一知半解的程度蹩脚回道:“比不上你。”
柯屿目光一转,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余老师。”
余长乐回:“好久不见。”
“余老师新年哪里发财?”
余长乐笑了起来:“来根烟。”
柯屿隔空抛给他一根,“怎么,看我抽烟心痒?”
余长乐就只管笑,“哪里有。”
柯屿的目光终于转到商陆脸上,自自然然地停留住:“商陆。”
聂锦华笑道:“是不是欺负他年纪小,连声商导都不叫?”
柯屿夹着烟的手一摆,抿着唇低头笑着摇了摇头,继而又接过话题圆了场:“怎么会,商导年轻有为,要是真的选了我,片场叫一百声也不多,”他往前走了两步,走下阶梯,在第一排前停下,一手插兜,夹着烟的手垂在身侧扶住了座椅边缘,“就怕商导到时候嫌我烦。”
商陆一勾唇,回得冷峻,让人不辨亲疏:“不嫌烦。”
他这一套动作都那么从容,从容而娴熟,行云流水的,有种在江湖里游刃有余的感觉。
到这时候,其他人终于陆陆续续地明白过来,柯屿从进门开始,就已经是叶森了。
余长乐主动cue流程,“你以前跟商导合作过一次,什么感觉?”
“我对商导什么感觉不重要,他对我什么感觉,才最重要。”柯屿倾下身子,视线与商陆齐平,弯起一侧唇:“我说得对吗,导演?”
“我看你对他感觉好得很。”余长乐吞云吐雾,“你多少年没试过镜了?这次肯从头走流程,果然是我们商导面子大。”
内娱影视圈的生态很怪。
许多演员到了一定咖位,已经不愿意再试戏。有的演员干脆直言,不试镜,马上签约,试镜就再议。理由怪异但充沛:演了这么多戏还要试戏,是对我演技的质疑还是过去作品的怀疑?
这种地位的演员怎么会怕比下去?思来想去,大概是尊严已经高到去试一次镜就觉得被冒犯的程度了。
这样的“耍大牌”成为一套默认的游戏规则,越是咖位大,越是只需要在家里等戏找上门——除非碰上惊天大饼或栗山那样德高望重又严厉的导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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