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你说了娱乐圈没有性向这个东西,就算你真的喜欢男的,也没什么大惊小怪,何况多的是气氛到了随便玩玩。”
“气氛到了……”商陆哑声问,“随便玩玩?”
柯屿支着腮:“你以为剧组夫妻只有男的和女的?两个男的也有。”
“你……”
“我没有,不过也不是第一次被同性亲。”柯屿轻描淡写,手在他肩膀上搭了一下,“你说的,大晚上不睡觉容易情绪上头做一些傻事,何况你几天没睡了?”
商陆认真说:“昨天睡了三个小时。”
像汇报。
柯屿忍不住勾起唇角笑了一下:“有进步,那今天努力睡四个小时?被子给你抱出来了,你想睡这儿也行,不过我还是建议你回去跟我一起。”
商陆用一种陌生的目光观察他,半晌,他低声说:“你好像不是很在乎。”
“在乎什么?被同性非礼?你那个样子对我,我当然会紧张,”柯屿漫不经心地解释,“不过也就仅此而已,不要多想。”
商陆还想说什么,柯屿没给他机会:“是不是太久没有接触女生的缘故?要不要我给你介绍女朋友?不对,你这样的出身,应该不缺姑娘。”
商陆情绪平淡地说:“不缺。”
“不然你明天就跟剧组请假提前回去吧。”柯屿建议,像是认真地觉得这是个好办法,“在这里睡也睡不好,每天那么累的行程,你想了解内娱剧组是什么样个生态,以你的敏锐聪明也该看透了,没有必要耗在这里。”
商陆平静地看进他的眼里,“你呢?”
柯屿停顿了一下,笑了笑:“我怎么?你不是已经教过我帮过我了吗?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我想自己试试,难道以后都要这样依赖你?”
商陆终于戳穿他:“你在赶我。”
“没有,”柯屿坦然地与他对视,开玩笑:“我怎么会赶你?我巴不得你帮我把剧本后半段都捋清楚。”
商陆看了他一会儿,瞥过视线,淡漠地拒绝:“我不走,后天还要大理。”
“我有说过我想去吗?我没空,已经定好回宁市的机票了,有三组杂志封面和两个代言的新物料要拍,之后还要去应隐的剧组客串一天,戏杀青了,后续的采访也排得很密,加上年底了,还有很多关照过我的老师要一个个约时间拜访,还要回一趟家。”柯屿一项一项数给他听,语速不快,但始终低着头,最后才轻轻巧巧地说:“农场什么的,下次有机会再说吧。”
商陆安安静静地听完,回给他一个“好”字,“我明白了。还剩下两天,我会留到杀青再结束。”又笑了笑,“你不需要躲我,我会跟你保持距离的。”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商陆如愿这样说,心底泛起一阵很陌生的钝痛。
他说保持距离,就真的保持距离,只是帮他把剩下的几场戏通过微信捋清楚。开拍时,那道认真灼热的视线消失了,柯屿有时候忍不住回头找向摄影机,只看到蔡司认真的模样。他身边换了另一个助理,商陆不再跟机,至于在哪里、在片场的哪个角落,不是柯屿匆匆的一眼可以找到的。偶尔终于看见,商陆倒是很讲礼貌,会远远地对他微笑,算打过招呼。
盛果儿打了两天阳伞,真是由奢入俭难,总揉着肩膀意有所指地抱怨:“今天怎么没人来帮我撑伞啦?”
柯屿心疼她,也嫌她伞打得太高,干脆自己架在肩上。伞面压得很低,几乎遮住整个半身。
杀青戏是跟阿虎的一场斗殴。飞仔怎么打得过阿虎?刚开始还能招架几回,后来便是单方面的挨打。太阳把尘土晒得又干又呛,阿虎一拳把飞仔打倒在地,他蜷缩着,仍只穿T恤,弓起的背部肩胛骨突出而脊椎分明,被护在手臂下的脑袋发出痛苦的、无意义的呜咽。
越是最后一场戏越是拿捏不好。动作都设计过,但阿虎的扮演者阿卓犯怂,就怕真伤着了柯屿,拳出去绵软,镜头把唐琢给难看得唉声叹气。柯屿用手背擦了擦占了尘土和汗水的脸:“来真的。”
阿卓苦笑:“柯老师您别逗,真一拳下去您粉丝不得撕了我?”
柯屿淡淡地说:“我没有粉丝。”
最后还是唐琢拍板,那一拳就得真打才有感觉,要不是调性不符,他真想搞个高帧速捕捉。柯屿已经画好了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妆,阿卓捏紧了拳头从右边下颌用力打出去,一道血痕顿时擦出。柯屿用舌头顶了顶腮,“呸”地一口吐掉血沫,眼神很狠,但眼底有又一层怂,那种社会劲儿顿时就出来了。
张副导跟总制片偷摸咬耳朵:“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怎么觉得柯屿的戏越来越好了呢?”
制片人撇着嘴深有同感地点点头:“我看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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