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屿胡扯:“看综艺知道的。”
商陆失笑,跟上他并肩而行。两人走得不快,到之前柯屿抽烟的地方,商陆说:“那天在这里也录了一段,不过最开始不知道是你。”
“你还拍了什么,一次性说清楚吧。”柯屿抿着烟,有点无奈,但也不算生气。
商陆很诚实:“士多店。”
柯屿面无表情地看完,只夸:“手机不错,不过有云台的话更好。”
商陆这一趟纯为采风,一切影像记录只当素材,并没有带专业设备。
“买个云台吧。”在他怔愣的当口,柯屿已经自顾自向前走去。
商陆后知后觉:“……你答应了?”
柯屿并没有回头,只是抬起手扬了扬:“仅限于讲完这个故事。”
等洗完澡,他又突然想起来,擦着头发敲商陆的门:“喂,拍归拍,不可以外传。”威胁的语气像是开玩笑:“不然我就告你侵权,告到你有钱女朋友也赔不起的程度。”
商陆“嗯”一声,从电脑屏幕前抬起头,“这有点难。”
柯屿扫过笔记本上的logo,“怎么不找她当主角?她漂亮,也有钱,你把她拍出名了,两个人可以一直搭档。”他善解人意地为他想出路。
商明宝的脸从脑中一闪而过,他脸色一变:“……不了吧。”
“她只有你一个男朋友?还是有很多?”
商陆只好编:“很多。”
不夸张,全娱乐圈她最起码能数出十个老公,
柯屿饶有兴致地观察他:“你不嫉妒?”
“不嫉妒。”
只要别带着她本命墙头哥哥老公弟弟儿子的鸡毛蒜皮集资打榜来烦他,一切好说。
“所以你其实不爱她。”
商陆真心实意诚恳地说:“确实。”
第二天,拍摄就开始了。
“很多次的上床究竟会不会产生爱?这个问题我说不好。我在菲姐那里玩了半年多,夏天的下午无所事事,我就干她。她会抱着我的头,用一种既痛苦又欢愉的语气哭叫,嘴里不停重复说,‘我好舒服’。我还年轻,有用不完的精力让她快乐。”
他支着墙托着腮,嘴边咬一根烟,讲话的时候烟头就跟着上上下下,因为嘴巴张不开,台词听着便有种含糊。讲完了,柯屿取下烟,掸烟灰笑着问:“这是可以录进去的话吗?”
商陆给他设计的都是直面镜头的机位,很考验功力,镜头的手摇感让画面如同纪录片。
黄昏暮色的时候,商陆让他从弥漫的烟火白气中穿过。这是一条热闹的小吃街,空气呛人而飘香,露天的餐桌连绵接起,背后往来穿梭的都是工人,穿工地背心戴安全帽,手里拎一盒烧鸡,寒风中也趿拉着夹脚拖。柯屿自在穿行:
“菲姐跟别的男人滚的时候,有几次我就在隔壁厨房。她接客的声音和跟我在一起时不一样,像一只被掐住脖子的鸡,我听了硬不起来,反而蹲着忍不住笑,一边算时间。我知道菲姐的能耐,她可以五分钟就结束一单。这种时候我的内心是没有嫉妒的,站在楼道边看她送客人出门,像看两条老狗。
“老话说有一就有二。后来菲姐去了丽江,她把我介绍给了另一个好姐妹,我去了。好姐妹还有更有钱的姐妹,我也去了。她们带我喝酒按摩,参加聚会。有一天半夜起床撒尿,我扶着马桶抵着墙,半天没有尿出来。吃药这种事情么,也是有一就有二,开始了就放不下了。”
“我又想起了菲姐,她在丽江买了院子,听说日子过得不错。我坐火车去找她。”
丽江的片段,是唐琢电影里唯一明亮、温暖的画面。他要让观众像飞仔那样,想起午后,脑中就只有菲姐摇晃咯吱的弹簧床、凝在皮肤上的汗珠和嗡嗡的电风扇,好像这样的沉闷永远到不了头。
商陆白天从不找他,他的所有独白都发生在日暮之后。地方都是商陆找的,江滩、巷子、小酒馆、夜市、地铁站。
橙红色的马赛克墙被顶灯一照有些泛黄——这是宁市最早的几个站之一,空气里有陈旧的霉味,也没有玻璃防护门,柯屿站在警戒线旁,地铁启动经过的风带起额发,谈到丽江时,他半转过脸,对镜头孩子气地一笑。
故事断断续续讲了九天,商陆每天都在下班时准时出现在士多店门口。
“两听可乐,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