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五岁就跟乳娘在乡下生活。虽然一开始是老太太意愿,长者为尊,后来也是为了我自己,如果母亲在世,一定也会喜欢岭南那地的淡泊如水。替母亲抄写经书,乃是小辈的孝道。”
杜督军点头,“你有这份心,很好,很好。”
他倒是想起来,沈南瑗的生母白氏,也曾是泷城冠绝的美人儿。知书达理,只可惜嫁了……他一想到沈南瑗的父亲沈黎棠,就略有些一言难尽。
好在,沈南瑗一点都不像沈黎棠。
在他面前这落落大方的做派,那些小辈里头就少有几个能做到的。
而沈南瑗来的目的,他当然也清楚。
他心生怜惜,“在圣约翰念书可觉得还行?”
“一开始有些吃力跟不上,但学校里的老师和同学都很好,我……学到了很多。”沈南瑗谦逊而不过分谦卑。
“学校里可有什么好玩的事?”
沈南瑗想了想,自然没有提杜文玲跟她过不去的那些茬,拣了些无伤大雅,又有些意思的日常琐事,逗得杜督军频频大笑。
要说起来,杜督军祖上是明朝名将杜仲羽,传到杜嵩昌父亲这一代的时候,因为连年的战乱,家已是今非昔比。但比起杜嵩昌父亲仕途之路的坎坷,反倒是杜嵩昌初生牛犊不怕虎,集结杜家奉军在乱世中杀出一条军阀之路。
这一点,二儿子杜聿霖是完全承袭了他的作风。
够狠,也够识大局。
杜督军年近五十,瞧着是看不出,他自个没念什么书,但非常敬重读书人。照他的话说,自个是莽夫,但打仗光靠蛮力是不够,他没那份心计,可他的军师们有,任人唯贤亦是他的立身根本。
不拘束,不夸夸其谈,对事物都怀抱一份感恩之心。在同沈南瑗的接触和聊天过程中,杜督军对这个未来儿媳妇可谓是满意。
“南瑗啊,以后常来坐坐,家里也能热闹热闹。混小子睡过头,回头要是看不到你,该找我要人了。”
沈南瑗可没有表面上表现得那般轻松,今个上门的目的连个提起的机会都没有。杜督军有意无意避开这茬……可沈黎棠那不能没有交代。
到最后,她只得硬着头皮开口:“督军,我家……”
她一开口,杜督军就摆手示意打断了这茬。
“行了,你呀为什么来的我清楚,这事不该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管,警察局那里的通缉令我自有计较。”杜督军眼神幽深了几分,“总之,两个月后,你就是我杜家明媒正娶进门的媳妇儿,面子里子,该要的,都不能省。”
沈南瑗胸口一抽,听出了杜督军的回护之意,有些不敢置信,又有些感动。
“督军……”
“再晚些,可就得喝茶改口喽。”杜督军笑呵呵的,也不拘着小姑娘,让人带出去花园坐坐,等那混小子起。
沈南瑗跟着人走在走廊道儿上,暗自思忖,沈家要面子,督军府何尝不是要面子的。
只要杜督军出面,舆论的风向都得逆。
知道怎么一回事的不会说,不知道怎么一回事的再怎么传都是‘不实传闻’。说到底,沈黎棠到底是想借督军府去摆平眼下对他非常不利的局面。
不过督军心里想的嘛——
“绮蓝,你在这呢,快点儿,二少那边需要帮手,快跟我走。”来的是二少身边的卫兵,一看到人就急吼吼地拉人走。
“二少怎么了?”
“剿匪受伤了呗,正缺人手呢。”
“伤重不重?”绮蓝诧异,也没敢拖拉,“那赶紧走吧!”
“我大概知道花园在哪,自己过去就行。”沈南瑗在绮蓝回头看她时体贴表示。心里其实也憋着疑问,可偏偏没等那小兵回答,俩人就走了。
“……”
杜聿霖剿匪受伤,闹这么大动静,不会……伤得很严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