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这话,诸祁急死了,把她的肩膀掰过来,看着她的眼睛。她的眼底清澈诚挚,丝毫没有骗人的意思。诸祁慌了神儿:“不行!珠珠怎么能这样说呢?你不和朕一生一世,和谁一生一世呢?!什么醋坛子?朕……没有醋坛子。朕只有你。”
说完,就期待着江宝珠的回答。
江宝珠却是缩了缩肩膀,闭上眼睛:“不知道谁乱吃飞醋,幼稚的要死。”
诸祁睫毛轻颤,又往里面拱了拱。搂着她娇小玲珑的身躯,他才摇头,一字顿一字道:“珠珠此言差矣,因为爱你,爱极了,才会害怕失去。朕已经什么都没有了,珠珠若是离开了朕,朕怎么活?”
江宝珠睁眼看他。
两个人离得近极了,平躺着,几乎气息相交。
江宝珠又回想起那日,他失去了自己的父亲,眼睛通红肿胀的样子。这人,表面上冷硬,其实心里倒是软的很,总是胡思乱想害怕自己会被抛弃。
想到这里,或许是母性泛滥,宝珠便心软了,僵硬的点了点头:“那乞巧节那天我就勉强和你一起去吧。”
诸祁如了愿,一翻身悬在她身上,双手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俯身轻啄宝珠脸颊:“当真是……勉勉强强?不是心甘情愿么?”
见他又没有正形,一副放浪形骸的孟浪样子,江宝珠心里那一丝丝的可怜之情又消失了。她嗯了声,皱眉翻个身:“皇上快些歇息吧。夜深了。”
诸祁也同意,喃喃自语:“珠珠说的对,夜深了呢。”
恢宏的大殿里安安静静,似乎没有一丝丝多余的声音。但是细细听来便会听见,自罗帐里传来娇俏的喊声,一声比一声挠人心窝。
江宝珠就知道,诸祁没安什么好心!
三日之后,乞巧节。满京城的年轻男女出街赏灯赏月,一同在泗水河畔诚心祈祷。若不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便是想要早日寻觅得一段良缘,今夜里的七仙子会同董永相聚,珍惜这一年只有一次的鹊桥相顾。
宫里也热闹极了。寂静的夏夜中飘进耳朵里的都是虫鸣,宫人在泛着柔波的同心湖旁摆了宴。这宴饮设的特殊,只有帝后二人。旁人只能是在一旁远远的观望着。
自从前几日,宝珠就一直没有给诸祁什么好脸色。诸祁自然是讨好至极,到后来两个人又像是反过来似的,诸祁又不知道钻了哪个牛角尖,一直臭着脸,跟欠了他多少钱似的。宝珠哄他哄烦了,索性随他去。
两个人就这样僵持着赏月赏灯。
月亮从云层里露出来了一小角,含羞带怯的又缩了回去。云层边有一圈小小的月晕,散发着微弱的光芒。江宝珠坐在榻子上仰头看着,那里边可是有鹊桥?
诸祁偷偷朝右边瞥了一眼,见宝珠专心致志的赏月,不看他,心里又一阵不得劲儿。他真是烦透了,这女子就像是书,还是古书,厚那么几十页,怎么读都读不懂,怎么猜都猜不透。
他咳嗽一声:“珠珠可是觉得这月色动人?”
江宝珠点头,只给了几个字回答他:“嗯。动人极了。”
诸祁看她眼底含波,眉眼动人。一时间又色心大起似的,悄默声儿伸出胳膊把宝珠消瘦的肩膀圈进怀里。把她的小脑袋按在自己肩膀上。
江宝珠盯了会儿月亮,眼中疲乏,也没有阻止,只是淡淡的靠在他的肩头。
诺大的同心湖吹过来几丝凉风,紫檀灯笼里飘忽的灯芯子把两个人相交的身影拉的极长。每一次她紧紧的挨着他,诸祁才会安心。他又寻了个话题,开口道:“珠珠不要不理朕。朕怕的很。”
诸祁平日里说话那样冷硬,这会儿反倒显得语气弱弱的。或许是满湖的柔波太迷人,宝珠也不反驳了,嗯了声:“臣妾没有不理皇上。”
诸祁心里着急的很:“珠珠还要这样说!你平日里不会自称臣妾,只有生闷气的时候才会自称臣妾!”
江宝珠看了他一眼。这人可真是精明,死鸭子似的嘴硬。好啊,不就是闹别扭,冷战吗?最后开口的不还是他自己。
她想了想,还是像劝小孩儿似的安慰他:“没有。只是一时情急,忘了。你还不相信我吗?”
诸祁收紧了手臂,把头埋在她颈窝里,蹭了蹭。
他猛然发现江宝珠愈发精明。和以前那副可怜巴巴让人欺负的样子截然不同。难道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和他在一起的时间久了才会越来越聪明?每一次都像是个小狐狸精似的,还和他来阴招。
那可怎么办,诸祁拿她毫无办法,他就吃这一套。
江宝珠忽然打了个冷战,诸祁皱眉,脱下外衣系在她身上:“夜里风凉,珠珠要注意些。你可不能着凉。”
他体温热,像个大暖炉子,时时刻刻都在散发着热量。连黑色镶金的外袍上都带着些体温。暖融融的,要把她融化在这个温度里。江宝珠脸也跟着红了,不言不语的点了点头。
她乖乖巧巧,像只小猫儿似的倚在他身旁。诸祁心满意足,就着月光把大掌轻轻的覆盖在宝珠腹前,摸了会儿小豆子,问道:“他可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