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习尚要费劲,但是小提琴不用。
给她一张弓四根弦,她可以玩一整天。
她曾以为她会一直一直喜欢小提琴,直到——
温欢收回手臂,将自己埋进枕头里。
犹豫了很久,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她轻声问:“妈妈,你……你还在吗?”
“我在。”
温欢抽抽鼻子,“妈妈,你……你还记得我以前那个朋友吗?”
蒋之香闷声数秒:“抱歉,妈妈不记得了。”
温欢:“就是……就是总跑到我们家门口来等的那个。”
蒋之香啊一声:“我想起来了,回国的时候有见过,清清瘦瘦,他现在还好吗?”
温欢深呼吸,身体止不住颤抖,需要掐住脖子,才能得片刻安宁。
她使出最大的力气,告诉蒋之香:“他……他不在了。”
蒋之香语气惊讶:“怎么会这样。”
温欢哽咽,每个字都需极大的勇气才能说出来:“妈妈,他……他抱着我的琴从教学楼跳了下去。”
蒋之香声音呆滞,没有选择追问,而是巧妙地转移话题,语气谨慎小心:“欢欢,你从来没有告诉过妈妈这件事。”
温欢躺在黑暗中,蜷缩身体,紧紧抱住自己:“因为……因为没什么好说的。”
蒋之香缓缓问:“现在告诉妈妈,是发生什么了吗?”
温欢再也忍不住,第一次在蒋之香面前哭出声:“我怕……我怕我会因为这件事伤害到我在意的人。”
蒋之香温柔安抚:“欢欢别哭,如果实在担心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那就暂时远离,冷静一下。”
温欢哭了一会,擦干眼泪:“好,我……我知道了。”
蒋之香:“欢欢,生老病死是常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不用拿别人的事惩罚自己。”
温欢没有回话。
直到蒋之香快要挂电话,温欢才犹豫开口:“妈妈,不用……不用担心我,我很坚强。”
蒋之香笑:“你当然坚强,你是我蒋之香的女儿。”
结束通话,枕巾已经浸湿。
温欢从床上坐起来,房间毗邻泳池方向的飘窗随风摆动。
她没有开灯,光脚在黑暗中前行。
走到窗前,准备将窗帘合拢,发现窗台下一个黑影。
眼眸低垂,刚好与那个黑影对上视线。
月光照进透明窗户,落在女孩子脸上。
她刚哭过的眼睛蒙着雾气,又红又肿,像兔子一样。
齐照僵住,试图偷看被逮住的尴尬都抛到九霄云外。
他心里打了个突,难受至极。
胸腔里像是生出一双手,将他的身体往两边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