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校长的关心,田长胜十分激动:……难得校长尊敬地叫自己田老师,之前都是老田老田的。
“谢谢校长关心,最近是有些感冒。”田长胜如实道,如果以往,江校长可能又要发表高论了,什么老师的健康状况关系到学生的学习状态。
作为高三组老师,连生病都是不允许的。
没想到,再次回到学校工作的江之河,不仅对自己客气了不少,气势也不像以前那样严厉逼人。田长胜摸摸鼻子,难道真如传闻那样,校长要同前妻复婚了?
……喜气冲淡了戾气?
“咳!咳……”江之河也咳嗽了两声,继续跟田长胜聊事情;视线再次往里看了眼坐在眠儿后面的张大贺,他对田长胜说,“对了,我跟你说一下张大贺的情况。”
江之河找田长胜主要是圆一圆张大贺前后表现差异,为什么成绩起伏较大,作业质量跟原先不一样,包括字迹不一样,对此江之河只有一句笼统的解释:“大贺这孩子这里有些多变……但本性还是好的。”
多变?一下子变正经,一下子变嘻哈吗?张大贺是自己学生,田长胜自然能感受到张大贺的变化。不过对老师来说,青春期的孩子都是多变的,但像张大贺每次变化得这样彻底颠覆,还是很少见的。
“江校长,你老实跟我说,张大贺这里——”田长胜指了指自己脑子,“是不是有些精分?”
“精分……?”江之河反应了一下,觉得这个理解极好,连忙点头,“对,他就是精分,精神分裂。”
阿嚏——
里面,张大贺重重地打了一个喷嚏,通过教室窗户看向外面的田长胜和江之河,这两老男人是不是又念叨他啊!
“不过现在已经好了,人格稳定了。”江之河对田长胜保证说。
然而,田长胜却感到十分遗憾,皱眉说:“就算张大贺身体里有两副人格,怎么最后保留下来是现在这个呢,之前当班长的样子多好……”
田长胜是真的很遗憾,说完还叹了一口气。作为一枚老教师,其实他非常喜欢会办事学习上进偶尔还能扯屁几句的学生。
可惜啊,没了。
江之河哈哈一笑,他还以为自己之前在田长胜这里不及格呢,伸手拍了两下田长胜的肩膀,交心地说:“老田啊,大贺现在也不一样了。作为学生,只要本性不坏,自己也想变好,我们就不能放弃啊。多给他一些时间,多给他一点耐心,说不定他会给你惊喜。”
顿了顿,江之河继续单方唠嗑:
“前阵子我见了不少社会小青年,你说那些孩子都是从哪儿出去的呢?”
“学校啊,每一个都是从学校出来的。”
“他们是自我放弃没错,但他们也是被学校放弃的差生。”
……
良久,田长胜没有说话,想了想:“校长,前阵子你不是在医院吗?”
“对啊,后面就出院了,然后我在轮椅上,安莉推我去的,有问题吗?”
“没没没……”田长胜摇头,只是感觉不说点什么对不起江之河这番话,“校长……我要跟你学习。”
人在轮椅都不忘“微服私访”考察一番,这份教育精神真的值得令人钦佩啊。
“……其实很多时候我也没做好。”江之河忽得感慨出声。
“那就尽力而为,我教了那么多年的书,一批又一批学生,良莠不齐,每个人家庭环境心智骨子里的道德都不一样,作为老师只能是尽力而为。”田长胜也扯出一大段话。
没错,话是这样说,可是像宗兴那样的情况呢。如果当时他多了解一些情况,对自己的学生多一份信任。给宗兴最后一份信任,是不是就没有了后面的意外。
这样,今天的朗读声里,是不是也有宗兴的一份……
课间操之后,江之河身穿笔挺的西装站在国旗之下,发表了重回学校工作的第一次校长讲话,讲话主题名为——不负信任。
作为学生,如何不负家长的信任;作为老师,如何不负学生的信任;作为校长,如何不负社会的信任……
江之河讲得掷地有声,情深意切。
底下,听得心情最为复杂的不是景照煜,是阮南溪,昨晚她呆在房间里写作业,隔音不太好的教师宿舍,可以清楚地听到外面发生的一切声响。她爸在客厅里客客气气接待了江校长,直到两人聊到了宗兴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