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笙不禁有些好奇,这些人长得凶神恶煞,怪吓人的……
山里土包子没见识,但丁嬷嬷有,她瞧这几人的衣着打扮——飞鱼服、绣春刀……脸色不可察觉地一变,微微侧身将长笙挡在自己身后,定了定神,对几人道:“我们姑娘乃京城崇宁候府家小姐,此次是为从北疆外祖家坐船返京,不知几位大人有何贵干?”
几个男人对视一眼,在听到崇宁候府后神稍稍松缓,其中一个带头的男子抱拳作揖:“锦衣卫奉命追查要犯,我等追至码头便没了踪迹,奉上峰的命令搜查此船,还请几位行个方便。”
丁嬷嬷和迎冬都有些为难——不答应,他们谁也没单子胆子得罪锦衣卫;答应,就丢了崇宁侯府的面子,一朝不慎还会连累姑娘的名声……
长笙瞧着丁嬷嬷等人的脸色不济,想来这是件为难事儿,但再看看这几个男人一脸“我就客气客气给你个面子,不答应我就来硬的”的表情,便做出了决定——
“既是公务在身,那几位大人请便吧。”
狐狸传授过她做人的经验——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识趣。
既然老大开口了,丁嬷嬷等人也不好再反对,于是配合几个锦衣卫进行搜查。
领头的锦衣卫千户将船上所有人都集中在甲板上,众人聚在一起安静等等待锦衣卫的搜查结果。
不一会儿,一名锦衣卫从船尾匆匆赶来,神色严肃,“秉千户大人,属下在船尾底部的暗层中发现一具尸体,被扒去外衣,还有些许体温,应是刚刚被杀。”
此话一出,甲板上的气氛陡然一紧,丁嬷嬷下意识地将长笙往怀里一搂。
那千户眼神一凛,将在场众人来回扫视一遍,最后目光锁定在一名船夫身上——
那船夫袖管和裤腿都有些短,虎背熊腰肌肉纠结,船夫的粗布麻衣显得有些不合身,他用斗笠挡住了自己的大半张脸,隐在人群中间。
几个锦衣卫暗自交换眼神,都同时将手摸上了腰间的绣春刀刀柄,慢慢向这个船夫靠近……
那船夫似早有所查,在几个锦衣卫靠近的同时忽然暴起,劈手夺过离他最近的一个年轻妇人手中的婴孩朝着几个锦衣卫方向狠狠地掷了出去……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眨眼之间,众人尚且来不及反应。
几个锦衣卫在船夫暴起的一瞬间下意识抽刀冲上前去,孩子被朝他们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收手,眼见那锋利的刀刃就要刺入孩子柔软的身体,众人俱是尖叫……
长笙更是吓得瘫软在地,要完,要完!看来她终是逃不过雷劈的命运!
就在此时,一道人影伸手接住婴孩在众锦衣卫眼前飞快略过,刀锋堪堪擦过孩子的襁褓,同时手中的刀向前飞掷而去,惨叫声顿起……
那扔孩子制造混乱,准备趁机跳河逃窜的船夫瞬间倒地,在血泊中凄厉叫喊,他的一只胳膊被飞射过来的绣春刀齐肩砍断……
这一系列的变故就发生在眨眼之间,船夫的惨叫声将众人注意力拉回。
长笙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觉得自己总算又活过来了。她在丁嬷嬷的搀扶下挣扎起身,想要走过去,却被丁嬷嬷牢牢拽住。在场人多嘴杂,长笙明白丁嬷嬷的顾虑,无奈只能朝来人方向张望,想瞧瞧阿幸那小子是否完好无损。
抱着阿幸的男子正好抬起头,视线与长笙相撞……
长笙一愣,这不是昨日街摊边的“上等货色”吗?
此时青年身着与中锦衣卫同式样的锦服,只青年穿的是姜黄色飞鱼服与其他人的藏蓝色纹样不同。此时,他周身的气势较之昨日更加锐利,只是抱着孩子的姿势有些僵硬……
青年显然也认出了长笙,黑眸中有诧色闪过,随即又恢复成面无表情。
众锦衣卫见自家老大危急时刻一挽狂澜,满是崇拜,皆躬身举手行礼:“属下参见大人。”
青年点头示意,却仍是沉默。
领头的千户姓姚,上前一步,向上峰秉明情况:“禀大人,这贼犯逃上船杀害一名船夫后夺取衣裳假扮船夫,想要瞒天过海,幸好大人及时赶到……呃……”
男人的话被惊诧堵在喉咙口,众人皆瞪大了眼——只见青年单手抱娃,器宇轩昂,身姿笔挺,只是胸口前多了白花花的一片……
阿幸小奶娃在上船之后就立即被喂了满满一肚子奶,小肚皮撑得溜圆,紧接着被扔在半空中倒腾翻滚,于是,本就堵在食道口下不去的奶汁儿一个奶嗝全部回报给了自己的救命恩人……
众锦衣卫齐齐倒抽一口冷气!
许是吐完后觉得舒爽了,小家伙竟“咯咯咯”地笑出了声,丝毫感觉不到抱着他的男人周身瞬间低沉的气压。
姚千户听着耳边清脆的奶笑,再看看上峰胸前正顺着衣襟往下淌的乳汁儿,他离得近,隐约能闻到那有些发酸的奶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