奄奄一息的死士,手指尽断,脚筋也被挑开,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还有混着冰水的血不断淌着,让他没有力气再行自尽之事。
殷予到底是没真的立刻甩手不干,还是在殷承晖下手坐着帮他压场子。
“到底是谁指使你的。”殷承晖见到眼前的惨相微微闭了闭眼睛,“你的主子是谁?”
“没……有……人。”那死士如今还硬气的很,有气无力地也仅仅吐出这三个字。
“你若是说了,便还给你一个痛快。”殷承晖何曾亲自提审过犯人,只能按着话本中那样胡言乱语。
死士更是咬紧了牙关一个字不吭。
倒是殷予挑了下眉头:“你自小便当了死士,可家人还在吧。”
死士匍匐在地上,身子微不可查地抖了一下。
“陛下仁德,不会使用那些龌龊的手段,你猜我会不会?”殷予徐徐道,“便是死士,也有一颗人心,也有软肋,藏的再好,也能找到蛛丝马迹,你猜,我想动的手,你的主子能不能拦得住。”
殷承晖张了张嘴,看着殷予的神情有些踟蹰,可他也心知,这种时候绝对不能拆皇叔的台,是以又将那些未尽之言咽了下去。
“榛叶是受人指使将□□藏在回音宫中。”殷承晖努力理着自己的思绪,“你与她无冤无仇,又何必费劲千辛万苦到天牢中去杀人,必是你背后之人担心她说漏了嘴。”
“我……”
“你走个干净,也免得牵连别人。”
“大势已去,你看不明白?”殷予嘲讽地笑了,“你的主子,总归还不死心,我们总能查到,更何况,我们今日将你好好送回去,你猜你的主子会不会相信你什么都没说。”
“你想要护住的人真的还能护住吗?”
轮番的言语不断挤进死士的脑海中,疼痛混合着心理上的摧残不断折磨着他最后一道防线。一颗心如同在风雨中飘摇,找不到定所。
“是……”他张了张嘴,咽下一口血水,“徐相。”
声音极轻,似乎是微不可闻,但在这堂上又清晰无比,殷承晖一字不差地听进了耳朵中,猛然睁大眼睛。
“你说什么?”电光火石间,殷承晖似乎想到了什么,但好像又有什么没能完全抓住,他喃喃着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好,只能干瞪着看着那死士。
死士缓了一口气,眸中全是死寂:“徐相指使皇后娘娘日日在陛下点心中下毒。”
“不可能!”殷承晖猛然站起。
他下意识看向殷予,想让那自来通透的皇叔驳回这荒谬的证词,却见对方仅仅是不紧不慢地理着杯中茶叶。转瞬,殷承晖竟然又想起前几日他的小音音问询他,究竟觉得皇后是位怎样的人。
怎样的人呢?端庄贞静,温婉贤良。
殷承晖是实实在在这样认为的。他从小到大接触过的女人不多,强势而固执的母后在他心里有不可磨灭的阴影,所以皇后这般就是他最喜爱的样子。
然后,一切都是阴谋?
殷承晖看着殷予,又看着趴在地上那出气多进气少的死士,恍然间明白了什么,神情恍惚地又跌坐回椅子。
“你们早知道。”
殷予沉默片刻,将手中的茶盏放下,才嘱咐侍卫:“将人拖出去给个痛快吧。”
“皇叔,你知道真相,却还要我听见。”殷承晖此时表情似哭不是哭,似笑又不是笑,只是不停喃喃,“她还怀有身孕。”
“徐石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死了,对他有什么好处。”殷承晖眸中一阵迷茫,“是了,孩子生了,我也死了,他们皇后的娘家,把控朝政。”
殷承晖一直当这些都是史书里才会出现的,竟然真真切切在他身上发生了。
“可是我能怎么办?”殷承晖惶惶不安,“皇叔,我现在该怎么办。”
殷予见他这副模样,阖眸叹气:“你不愿接受,所以就可以一直不面对?我们可以瞒着你,另外寻个由头处置徐家,徐慧依然可以做她的皇后。”